来葬礼上怀念他的生平,从社会学上他死了;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把他给忘记了,那时候他是真正地死去了。
而葬礼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他们需要一个宣泄伤感的场所,需要正式慎重地向亲人做个告别,否则再美好的诗歌也无法划下句号。
礼仪大多数时候,黄灿都乖巧安静地陪伴在江母身边,替她把亲友招呼招呼得周周到到,把葬礼上的细节弄得清清楚楚。同时一点也不多话。这一点在江母看来尤其难得。
女性亲友们因此都不免要添上几句替江母庆幸的话,什么“幸亏儿子出息是个有肩膀的男子汉”,什么“准儿媳看上去有文化又懂事,将来婆媳问题少。”
也不乏个别好事的,在江母耳边嘀咕,“老公走了,将来你不得全依靠儿子儿媳养老?我看呀,结婚前就得早早拿出你做婆婆的规矩来,免得到时候自己吃亏!”
江母一歪头问女人:“怎么立规矩?”
“哎,就是要端出长辈的架子呀,叫她忌惮些你,那婆媳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嘛!”
江母不含糊,眼睛斜睨拉长了声调说:“什么东风西风的呀?你以为是打麻将?婆媳争斗儿子就是可怜的夹心饼干,那将来吃亏的不还是我儿子呀?我还没糊涂呢。再说,江爸爸要在的话,他肯定不喜欢看到的呀。这话说得。。。。。。”
对方被她呛得面皮尴尬,只好打哈哈:“我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嘛。”
“是呀是呀,都是好意。那我一个做妈的,不更得为儿子着想吗?”
女人们说话嗓门不小,黄灿虽然离得不近,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
入夜,尘埃落定,宾客散去。屋外长廊上的藤椅上,江云溪将自己的脑袋伏在黄灿的膝盖处,无声地感受着片刻静谧。黄灿用一只巴掌轻轻在他的背脊上有节奏地拍打着。
“像在安抚小孩子。”江云溪突然说,脸上现出一丝多日未见的笑意。
黄灿也微笑,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生长出如此柔情,大概女性的爱中天然包含着母性吧。
“其实伯母是个很可爱的女人。”黄灿想起白天听到的闲言碎语,“能一辈子做公主的女人不但幸福而且智慧。婚姻中有多少小公主最后都不知不觉变成了大巫婆。”
“嗯哈,这话应该当面说给你婆婆听,我转达显得不够真实。”
“云溪,我这不是卖乖或是要讨谁喜欢,我说的是真心话。”黄灿把膝盖上云溪的脸掰过一点儿:“正像你说的,伯母一辈子都没和伯父分开过,伯父走了,这是她人生中最艰难悲痛的时刻。可是即便她多么悲痛还是强打精神,试图体贴关怀着你。早上她提醒你刮胡子,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仪容仪表,这是教养和自尊。哎你知道吗?这一点上,跟我父亲一模一样。”
江云溪坐直身体,搂住黄灿的同时,望身后的窗户瞄了一眼,然后笑了。再一次强调:“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公主和女强人其实完全可以达成共识的嘛。”
“我捶你啊!乱贴标签。”
“好好好,我投降。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些话你当面跟妈妈说更中听。”
“哎呀,你知道我的,做不来向长辈撒娇哄人的小女儿姿态。独立惯了。”黄灿说完遐想了一些什么情境,若有所思:“云溪,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不知道母女之间该如何相处,不知道妈妈该是什么样子?好女儿是怎么当的?但是同伯母相处,我忽然觉得,妈妈若是这个样子,也很好。”
江云溪一边爱怜地握了握黄灿的小手,一边又转头向背后窗里,看见一直站在窗后不远处的妈妈转身离开了。
虽然看不见妈妈的表情,江云溪想,但她一定是在嘴角带笑的吧?
第142章 父母之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