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从平衡点向右边多走了几步,以至于她开始变得越来越闭塞,再也不向他人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很多人她成熟了,懂得把心思收敛起来;但很多人也说她无趣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开心快乐了。
慢慢地她好像只有一种表情,就是没表情。只是在觉得自己应该笑而不是保持冷漠以破坏氛围的时候,她才会笑出来,她笑地那么真实,以至于她都能骗过自己,以为那一刻自己是真的开心了。但其实,她根本没在真正开心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高中有了很强烈的自我意识的时候吧。
或许人一旦开始追求自我,开始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时候,就会有无尽的烦恼和痛苦,想把自己独立于这个混杂的世界中,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志高理想,但又恨自己没办法完全脱离现实而去自由自在的生活,既然身处市井红尘,就难免要染上一身社会人的气息,要遵守社会生存的规律,不奋斗就没饭吃。
父母那一辈看他们整天无病**,就说纯属是不用为温饱发愁而闲出来的病,要是放在以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他们根本就没空去瞎寻思这些有的没的。
这么说是没错,但对于白棠来说,如果生活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辈子只是活在物质欲的控制下,那她宁愿早点去死。
她之所以这么痛苦,就是因为现实和理想一直在冲撞,从未停歇过。她有过很多梦想,但每每经过一番很艰辛的奋斗后发现自己还是处在望尘莫及的边缘时,她就会陷入绝望,很多事情是单靠奋斗和努力达不到的,要有运气,要有资源。
而她除了一腔热血和几分天赋,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至少,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这要归因于她一次又一次想要而不得,喜欢的人从来没喜欢过她,想得到的东西无论怎么拼命都得不到,“越挫越勇”这四个字,对于她而言,像是个笑话。
以至于她觉得自己考上千盛大学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收到offer那一刻,她放佛看到自己终于熬出来,可以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希望。
可是那些刺破血肉的经历一次又一次捶打着她,告诉她,自己或许只是从人间地狱的第一层下到第二层。
她从来没有真正从绝望中走出来过,她只是假装没事,假装自己过得还好。她在社交软件上发一些很特别的东西,企图得到他人的羡慕,可她发现,根本没有人给她点赞,给她留言,也很少有人主动来找她说话,以至于她跟所有认识的人都保持很淡漠的联系,即使曾经多亲密多交心,离开之后,就都很有默契地不再互相联系。
这像是个恶性循环,越冷漠,越闭塞,越疏远,越冷漠。
她终究还是那个孤独、悲伤、脆弱的白棠,无论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根治这些伤。
察觉到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波涛汹涌地袭来,白棠赶紧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频率从“噔、噔、噔”变成了“噔噔噔噔噔”,她不想自己再被这些情绪包围,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白棠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她连承认自己是抑郁症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去跟一个抑郁症患者谈心,还试图要说服人家。
病房中的小宝听到脚步声的变化,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刚才就觉得,这个姐姐也是个很忧郁的人呐。
走出医院后,白棠接到曲虹的电话,说自己去了公安局做笔录,想麻烦她过去提供一些黎黎在学校的表现情况。
白棠自然答应下来。
然而,她在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白老师?你是一个人吗?”
“对……黎黎?!”白棠立刻辨认出来黎黎的声音。
“是我,白老师,我刚才一直都在海边,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没有跳海,也没有加入什么组织,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得妈妈的关注,希望能有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听着电话里的黎黎讲话如此有条不紊,白棠这才放下一大半的心:“你在哪?我去找你,好吗?”
“白老师,你听我说,我刚才看到妈妈上了警车,她应该是跟警察叔叔做笔录什么的对吧?”
“嗯,怎么了?”
“我想知道我妈妈的真实想法,所以,你能在旁边帮我录音么?”
“黎黎,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么?”
“你放心,老师,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好吧,那你随时开着手机,跟我保持联系。”
白棠来到公安局,看到曲虹正坐在笔录室里,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不发一语,邱云赫和严墨正对着电脑在讨论着什么,看到白棠进来,两人才停下来,严墨小心翼翼地叫了曲虹一声,说笔录开始了。
第十四章 心若成灰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