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气到一定程度就会逐渐变得麻木，程素现在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她最多的是感慨人性的复杂多变。
她拍拍赵婧芳的背安慰她：“好了，别气了别气了，咱们听听郑学长怎么说吧。”
赵婧芳只能强行梗着脖子给自己顺气。郑洮想了想问：“现在就看看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对你有利的证据了，就比如说……”
他话没说完，程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马上翻出自己的手机相册，找到回云平那天晚上，徐硕醉酒以后两人拉扯间摔到地上撞乌青的胳膊肘。
以及徐硕醉酒后胡乱亲她时，她脖子上留下的那些痕迹。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徐硕的胡子好像没怎么刮干净，胡茬蹭过去给她的脖颈扎出了一片红。
当然这有她的皮肤本身敏感的原因，可是徐硕那天本身用的力道也不轻。加上她的皮肤又白，所以当时整个脖子都红了。看起来很吓人。
当时她从徐硕那里出来，回出租屋拿东西返回扬城的时候，曾在镜子前洗过脸洗过脖子，凉水一刺激脖子上的颜色反而更吓人了。
当时她担心徐硕以后还来纠缠她，就拍了个照片留着以防万一。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派上用场的这一天。
此刻程素也顾不上自己的羞耻心了，她赶紧把照片拿给郑洮看，想了想还补充：“对了，这事儿之后他还给我打过电话道歉，我的手机通话一般都会自动录音的，我现在找应该还能找到那段。当时他电话里自己也承认了……”
郑洮原本还苦恼呢。被曾经想追求的学妹求助，结果他来了却没帮上什么忙，正不自在呢。
此刻却忽然又听到了这些，他眼睛都亮了，赶忙正色说：“这些证据就是对你有利的，我们可以反告他猥亵和强奸未遂，这样他就先别考虑财产的事儿了，他先想想怎么面临公安机关的处罚吧。”
程素跟赵婧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都是一阵松快。
赵婧芳也不气了，转而幸灾乐祸起来：“这下好了，我看这傻逼还敢不敢来跟你争！蹲监狱去吧他！”
郑洮无奈地跟她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现在只能先联系对方，拿着这些证据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私下和解，他们要是不愿意，即便坐牢也还是要这个钱，那咱们也没别的办法。这是两回事。”
赵婧芳还是很解气的样子，“那也比让他轻轻松松就分走一半的钱强，我祝他牢底坐穿，有命拿没命花！”
程素哭笑不得。
她把证据都交给郑洮，又跟他签了案件代理委托书，郑洮就先回隔壁市去了。
他还有别的案件要同时跟进。加上又接了程素的案子，也实在没有多少时间跟她俩叙叙旧谈论谈论大学的时光了。
三人约好下次再有时间了再聚。
赵婧芳倒是今天休息，本来程素想请她吃饭的，因为这几天她为了自己的事着急上火掏心掏肺的，也没少给她耗心力。
不过才上了车，赵婧芳忽然接了她男朋友一个电话，于是又撇下程素急急忙忙得走了。她说她男朋友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程素只好自己打车回到了出租屋。
发了一会儿呆，她想登进自己更文的后台看一下评论这几天发酵成什么样了，可是鼠标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敢点下去。
那天刚看见那些评论时，其实她的内心就已经瑟缩了一下。因为她害怕并且恐惧这些言论。
虽然写小说这两年也偶尔会收到一些读者尖锐的负面批评，可是那是针对小说不是针对她本人的。
现在，这些言论却是赤裸裸的都是直面攻击她自己的。
虽然程素也经常告诉自己，她长这么大确实不是什么善良温柔无辜大度的好人，可她至少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是这件事，不管外人是从什么渠道哪个角度知道的，或者他们知道的角度是不是偏颇，是不是有人恶意中伤和曲解，故意放大她的错处引导舆论让别人攻击她，将她推入泥潭。
事情的真相的确就是，她一个人拿走了原本属于婚内共同收入的500万版权费。并且还没有主动告诉过徐硕这件事。
虽然程素也一直在说服自己是因为徐硕有太多次对不起她，所以她才这样做的。
可是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程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收到良心的拷问。
有时她一遍遍问自己，这样做真的会不会太过分太冷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离婚时是徐硕独吞了婚内收入，那她是不是也会气的发疯，会找最好的律师去跟他打官司把钱要回来？
哪怕她是过错方？
有时她又会一遍遍劝自己，的确是徐硕太混账了。他欺骗了她那么多次，隐瞒了她那么多次，敷衍冷漠了她那么多次。她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
他不应该叫屈，他也没资格叫屈。更不应该主动来跟她争什么财产，还要找律师跟她打这个劳什子的官司。
这两种思想在脑海中不停拉锯交战，有时一方强一方弱，天平不停摇摆倾斜的，总也没个定数。
有时又哪个都不落下风。齐刷刷地拷问着她的良知和理智。
心软的时候程素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心软烂好心，比起徐家人还远远不够绝情：清醒的时候她又会劝自己，做人也别太好心了，于自身并无益。
程素想，也许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吧，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因为她好起来不够好，坏起来也不够坏。
虽然经常说自己要洒脱，要痛快，要豁得出去。可是真的遇到事了，她也还是会犹疑会纠结。
尤其现在还要反过来去控告徐硕对她猥亵以及强奸未遂，她心软的那面天平此刻又渐渐占上风了。
之前是被徐硕的行为气到几乎麻木，一心想着要把他拉到地上踩死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出了那口恶气。
可这会儿夜幕渐渐降临，理智也慢慢回笼，她忽然又觉得，徐硕是有错不假，可他真的罪就至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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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们可以反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