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魏莒面色一变,冲着魏杯一个劲儿使眼色,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陈河图,故作轻松,“我师父。”
“我可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徒弟。”
魏杯不假思索。
魏莒愣了一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哪里肯让陈河图知道,眼前这个比他爷爷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的家伙,其实是自己的祖宗……
就算他说出去,陈河图能信吗?
只怕背地里会笑话他魏莒膝盖软到连自己祖宗都能忘,随便找了个人就认祖归宗了。
魏杯随口道,“我是他祖宗。”
河床上的玩世不恭少年埋下头,像是在羞愧。
魏杯怒道,“咋?当你祖宗还让你脸上没光了?!”
陈河图适时拱手作揖,“晚辈陈河图,见过魏杯前辈。”
魏杯不耐烦挥了挥手,嘴角抽动,无声无息送了个‘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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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河图告别魏杯,沿着泥路,经过几座桥,最后来到了镇子唯一的官道上。
说是官道,其实就是一条崎岖泥泞的山路,越过五君山外加其他几座大山,就能遥遥见到大晋王朝的其中镇子,大概需要两三日的行程。
官道上,备着一辆马车,陈灵官正站在马车旁。
就在刚才,陈灵官以心声通知陈河图,让他乘坐马车去镇子外等候几个贵客。
说是贵客,到底身份有多贵重,陈河图暂且不得而知。
但想想也能明白,能让陈灵官都如此郑重其事,想必身份不会简单到什么地方去,很有可能,会是大晋王朝的某位皇子……
陈灵官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这次让你接的人,是大晋王朝的三皇子,在立‘太子一事上,这位三皇子虽不是最被看好的那三个,却也是紧随其后的,皇室子弟向来喜欢藏拙,哪怕是外界臭名昭著声名狼藉,也最好不要当真,换言之,他只要有意来此地观道,就最以说明这个人‘表里不一,是个有野心的人。”
陈灵官嘴角微笑起来,内心窃喜,果然不出所料被他猜中了。
“你这次,只是为其引路,若是能打好交道,于你来说,有利无弊,你陈河图要真能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那也是你的本事,兴许对方心情一好,就把你带去大晋京城,日后他若能登基称帝,你陈河图也算是有扶龙之功,但有一点得记住,千万不能惹恼了对方,哪怕是他身边的丫鬟和扈从,都不可。”
言下之意,说话掂量一些,多察言观色,别到时候惹恼了对方,连累陈灵官同样连累整个陈家。
陈灵官点了点头,对于入京为官,他并无多少兴趣,但若能趁机结交皇子,也算是一桩善事。
随后,陈河图乘坐马车,远离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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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河图离去之后,陈灵官这才神色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九曲十八弯的河道,像是要‘望眼欲穿另一边的景象。
没来由,双眼一阵刺痛,陈灵官只好收起了这点摆不上台面的小术法。
然后他一步步朝着飞仙桥的方向走去。
陈灵官在镇子上各处暗藏玄机机缘的地方都布置下符?,手段并不高明,但凡是个五境就能轻松破解,只不过是为了在有人破坏之后提醒一下自己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反而让陈灵官不得不凝重对待。
兵家魏杯。
斩道境界放在几大洲中,其实谈不上多么出类拔萃,但魏杯名声大噪的反而是那把刀,来历很大。
陈灵官不敢怠慢,毕竟魏杯无论在地位还是境界上,都稳压他一头。
再者,二月二近在眼前,这几日,前来镇子的外乡人会陆续到来,三教九流,那些晚辈的身边,必不可少的就是护道人。
单单是那位即将到来的大晋皇子,会至少携带不下十个五境扈从,当然,明面上只会有一人抛头露面,多数都潜藏在暗中,但摆在明面上的那个人绝对会是几人之中实力最拔尖的那个。
山下王庭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山上的仙家道统了。
毕竟,世俗王朝不过几百年的国祚,所积攒的底蕴十分有限,而山上仙家动辄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底蕴之深厚远非王朝所能媲美。
陈灵官还是觉得,哪怕是画蛇添足自讨无趣,也有必要去提醒一下魏杯,近段时间最好不要和外来人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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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我小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在这里有一方昂藏宝物和机缘的深潭。”
飞仙桥旁,
魏杯捶胸顿足,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事实上,他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上山下水,野得很,胆子也大得很,镇子上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即便隔了两百多年依旧记忆如新。
可唯独,偏偏这个深潭,他从来没去探查过,如今想想,反而错失了一桩大机缘。
魏杯本想亲自下水,去深潭里一探究竟,毕竟是武祖昔年最大的道场,而他身为兵家子弟,在武祖道场之中得心应手,这一点反而不像是其他道统的人那般需要瞻前顾后,生怕被兵家气息染指了自己的琉璃心境。
只不过,在刚才他想要动手的时候,察觉到了来自陈灵官的窥视术法,也就作罢了。
魏杯正好也想要会一会这位道家祖庭亲自敕封的‘灵官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趁着这个空闲,他一把将‘不肖子孙魏莒从河里拽到了身边,“先教你走一套兵家最基础的铸身拳路,配合昨晚传给你的兵家主经,你且走一遍,看看自己能否入门。”
魏杯眼瞳流转一抹淡金色,看着魏莒身躯之内乱七八糟的气息走向,顿觉一阵烦躁。
“事先和你说好,在铸身境兵家和剑修,最讲究天赋和根骨,所谓‘百万和一,只走一遍铸身拳路,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好坏,是否适合兵家的拳经!小子,我倒不期望你走一遍拳路就能领悟武祖他老人家拳法之中的‘意境和‘纯粹,但你也别太让我失望,最好百遍……”说到这里,魏杯突然改口,“千遍之内,你最好有所领悟,否则我堂堂一洲兵家巨子真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连这口气都争不来,那我以后也就不打算亲传你,随便丢几本拳谱给你,自己瞎参悟去吧,资源拳法,吃喝拉撒,能供你到死,我魏杯全都包揽了,但有一个条件,以后出去别说你认识魏杯就行!”
魏莒的神色也难得凝重起来,他大概也清楚,老祖宗是认真的。
于是,
在魏杯的指点之下,魏莒便在飞仙桥旁开始艰难走起兵家拳路。
不知何时,
河床上,一个挽着裤腿赤脚淌水的少年,自上游,弯腰一路摸索了过来。
少年腰间挂着一个小竹篓,正聚精会神在河水中翻开石头找什么。
时不时摸到了小鱼小虾螃蟹之类的,都会心一笑,装在腰间竹篓里面。
初春河水冰凉刺骨,少年的双手双脚早已经被冻得通红,他对着手哈哈气,继续弯腰摸索。
河中盛产一种贴在河底石头上的小鱼,最大也不过拇指长,肉质鲜美却生性凶猛,喜食虾,领地意识也十分强,往往一块大石头下只藏有一只。
少年从早上起,一路从招摇桥翻找到飞仙桥,也不过抓了十几条而已,倒也不是因为数量稀少,而是他只逮拇指长的成年鱼,要是逮到了小的,就重新放流回去。
等到了飞仙桥下,许仙直了直腰杆,正巧撞见了在河边练拳走架势的魏莒。
于是他走上岸,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晾脚,一边看着魏莒的一举一动。
许仙总觉得,中年人教给魏莒的拳法,冥冥之中和自己在青铜片上得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在关键几个点上却差异很大很明显。
他下意识的模仿起来魏莒的动作,十分生涩。
远处的魏莒,自然也留意到了许仙,微微蹙眉,然后停下了走了一半的拳路。
魏杯面色难看,没等开口,面前的晚辈先开口说话,“老祖宗,咱们家的这套珍贵的拳路,不会被人偷学了去吧?”
魏杯自然早就留意到河床里的赤脚少年,只不过他懒得去看而已。
“偷什么偷,只学了个假把式,没有相辅相成的拳经,即便学去也没甚鸟用!”
再者兵家拳谱,除却被兵家巨擘后来修改的主经之外,原始经篇早已经在几大洲广为流传,早不是什么稀奇的珍宝,只不过镇子太封闭了而已,拳经在外面兴许烂大街,反而在这里显得弥足珍贵。
魏莒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神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河床里的少年。
突然又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要是在镇子上伤个人,就不说是杀了,毕竟杀人还没经历过,现在也没做好准备……如果我去做,老祖宗应该能帮我扛下来吧?”
魏杯微微蹙眉,倒是对魏莒高看几眼。
心里自然清楚魏莒的言下深意,他懒得去深究这两个少年之间那看似凭空产生的恩恩怨怨。
不过,他还是冷笑道,“一个注定一辈子都走不出镇子的泥腿子,犯得着让你魏莒如此放在心上?和这种人掷气纠缠,你不嫌掉价?!”
魏莒想了想,打消了念头,不过转头冷笑望着许仙,实则心中想着的却是那位白裙少女。
第17章 一株草,可斩灭日月「六千大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