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此地距离许仙的位置,约莫有五十里路,卫鸢估摸着以少年的脚力,约莫天将亮的时候,后者才会赶到。
在卫鸢闭眼之后,从身旁走出一道与她相貌如出一辙,气质却截然不容的丰腴美妇,英姿飒爽。
她斩道而成一尊阳神。
相较于本尊而言,这尊阳神要年轻许多,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阳神掠出半空,没有落地,而是盘坐于上,接替卫鸢本尊俯视盯着远处密林之中奔走的少年身形。
卫鸢如今只剩下一尊阳神,她的阴神则在百余年前出了点意外,和她失去了联系,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尊阴神拥有了自己的精气神,有了自己的神智。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卫鸢不愿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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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
没来由下起了磅礴大雨。
许仙昨晚为了补足前几日拖欠的拳桩,就咬牙走了接近三百遍。
等走完之后,两个腿肚子就已经开始打摆子,浑身疼痛难忍。
他本认为休息一晚还能承受,没成想得赶路。
滂沱雨夜又辨不清路。许仙只盯着正西方的天幕之上,一颗闪烁晦暗的星光破开阴云,依稀能辨别到。镇子老人一般喊做‘长庚,晚上辨别方位用的。
许仙迎着‘长庚狂奔而去。
唯一庆幸的是,走出镇子之后的雨水,没有那种锤炼肉身的效果,否则以那每滴雨水都如同拳锤一般的力道,许仙早就被捶趴在了半路上。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天穹之上的长庚,实则是一尊如炬一般的威武阳神。
拂晓。许仙听到了觅河的滚滚浪花声音。
这才松了一口气,双腿仿佛灌了铁一般。
觅河很大,仅仅是河面就足足有千丈之宽。
至少天未亮的时候,一眼看不到头。
即便如此,这条觅河在大晋疆域之内都数不上名号,甚至在许仙手中的那张玉鼎洲疆域绘图上,只留下一条蜿蜒的细线和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河字,甚至连前面的‘觅字都不配有。
觅河两侧岸边,分别六尊丈许高的铁铸耕牛,通体红锈斑驳,半身已沉入河床淤泥之中。
牛造形生动,前腿作蹬状,后腿作蹲伏状,矫角、昂首,牛体矫健强壮,尾施铁轴,以系铁索浮桥。腹下有山,其下有六根手腕粗的铁柱斜前连接,每根铁柱分别有反向出伸铁足各一,大抵宛地锚。
铁牛拴住铁索,跨河两岸拉成桥状,下端贴着河面,桥面上铺就浮木,河水小的时候,两岸的民众能够跨河来往。
牛象坤,坤为土,土胜水。
六尊铁牛,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实则河床淤泥之中,除了铁牛之外,还立着一尊镇水兽,鼻上独角,虎躯蛟尾,铁铸的镇水兽,要远比铁牛大很多。
觅河上的浮桥如今只剩下两条最为粗壮的铁索依旧悬空。
镇水兽这种习俗起源于前朝,不仅仅是在觅河,大晋的其他大河之上几乎都存在镇水兽,民间认为它能拦挡洪水、征服水患,造福于人民。也就是许仙家乡里穷困闭塞也没大点的铁铺,否则除了簪花巷之外的其他巷子的镇民多半都会生出铸造一个镇水兽的想法。
不过镇水兽除了给民众一些寄托之外,钦天监之所以保留它们,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许仙见到躺在铁牛背上的卫鸢,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卸下来后背的包袱,里面的东西不少,份量也不轻,少说也有几十斤。
背着这么多东西奔走一夜,他早已经疲惫不堪,拧开水囊灌了一大口水,还没等休息,卫鸢就睁开眼从铁牛背上一跃而下。
她笑意盈盈道,“别坐,起来练刀。”
许仙一脸苦笑,心有无奈。
卫鸢则道,“才这样就受不了啦?”
“你要以为锤炼肉身只是受点皮肉之苦,那你现在大可卷铺盖……”
她本脱口而出想说‘滚,随后改口换成了‘打道回府。
生怕这个小师叔祖是个心眼如针尖的记仇的主儿,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被记仇盯上了,遭罪大可不必,倒是会糟心。
“追求肉身的兵家折磨自己的办法只有常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相比之下,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有些兵家巨擘常年借助重器威压来锤炼肉身,至于什么剑气,雷霆,搬山,断河不胜枚举。
“再者,兵家修心的路数和其他几家也大相径庭。”
卫鸢抬起头,水清眸子瞥了一眼对方,笑了起来,“这才将将开始呢。”
第100章 先生的赌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