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所在上京外五华山，从宫中前往，因带着棺木，左右两相又都较为年迈速度无法太快。
等一行人到达皇陵时，已经是丑时末，夜中最黑暗的时候。
孝陵卫镇守皇陵，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孝陵卫首领成琰锋已经带着卫兵在入山口等候。
见到御驾后忙上前，“末将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燕姝撩开御撵纱帘，“朕安。成将军请起。”
说完，又看了看成琰锋，“皇陵苦寒，成将军可还安好？”
成琰锋受宠若惊，起身后依然低着头，“末将一切都好，多谢陛下关怀。”
燕姝点点头，将纱帘放下，“那就请成将军引路，即刻前往皇陵。”
待御撵纱帘放下，成琰锋才不经意般抬了抬目光。
他身后将领手中拿着火把，火光照亮那道纱帘，映出御撵中那道娇小的身影。
成琰锋唇角动了动，再次垂眸，“末将领旨。”
虽说燕姝忽然要开皇陵与规矩不合，可她是当今圣上，连摄政王都没有阻止，其他人自然也阻止不了。
成琰锋已经令人开启了皇陵墓门，在燕姝他们到了之后，又亲自开启了断龙石。
燕姝已经下了御撵，跟在她身后马车中的左右两相及其他随从也都一一下了马车，眼睁睁看着断龙石在面前缓缓开启。
成琰锋虽常年镇守皇陵，却也知道摄政王被刺杀受伤的事。
所以对燕姝独自前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在开启了断龙石后对燕姝道：“陵中阴寒潮湿，陛下若害怕，末将陪陛下入内。”
燕姝笑笑，“百年之后，这里也是朕的归宿，有什么好怕？”
说着，她转眸看一眼成琰锋，“不过成将军陪着朕入内也好，毕竟成将军对这里最为熟悉。”
成琰锋忙应了“是”。
燕姝不再多言，只又道一句，“将棺木抬好，同朕入皇陵。”
说完，当先迈入。
左右两相神色各异，姚蕴脸色黑沉如水，右丞相章徽倒是疑惑居多。
皇陵中的确是阴寒潮湿得很，不过燕姝没什么感觉，她进入皇陵后，唯一有些不适的，是她闻到了血腥味儿。
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儿。
可她对血腥敏感，哪怕是极淡的味道也能闻得到，甚至让她隐隐头疼。
燕姝眉心收紧，不由得问成琰锋，“最近可有人进过皇陵？”
成琰锋跟在她侧后方，闻言忙道：“没有圣令，不敢随意开启皇陵。”
上一次开启，还是在去年祭天之时。
燕姝眉心更紧了，“那，最近五华山中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
成琰锋不知燕姝何意，只谨慎道：“若有发现异常，不敢不报。”
燕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问了句，“那成将军可有闻到，皇陵中的血腥味儿。”
她这样的声音，跟在他们身后更远的人是听不到的。
成琰锋却怔了一瞬。
他是武将，对血自然也是敏感的，可他并未闻到血腥味。
他仔细嗅了嗅，只能闻到潮湿发霉的味道。
他也只能压低了声音回燕姝，“末将无能，没有闻到。”
燕姝抿紧唇。
若是容怀在，说不定能闻出来。
想到容怀，她目光更暗。
随后摇摇头，将容怀从脑海中挥出去，只仔细的观察四周。
两旁陵壁上的夜明珠将陵墓中照得如同白昼，可陵墓中的阴森不是靠夜明珠的光能驱散的。
不过也能看出，陵墓中很干净，没有任何血的痕迹。
燕姝眉心深锁，直到进入了先皇所在的主陵室。
皇陵中陵室众多，除去大小副陵，主陵室便有整十个，已经躺了大燕历朝八位皇帝。
当然，历朝的皇帝皇后都是分开陵室的，除去燕姝的父皇母后。
先皇遗旨，他和先皇后共躺一室，共用一棺。
而在陵室门被打开时，燕姝忽然有些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朝后退。
她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惧怕压下去。
深呼吸，抬步朝内。
随后神色更沉。
父皇陵室中的血腥味儿，竟是比外面更加浓一些。
她身后的人也都神色各异的跟上，当然，无人不紧张，毕竟谁也不知道燕姝到底要做什么。
先皇所用亦是寒玉棺，因要躺两人，所以十分宽大。
燕姝站在帝王玉棺前，沉默片刻。
转头，看了看被侍卫抬进来的那玉棺，再看回父皇的玉棺，默了默，她沉声道：“开棺！”
话落，陵室死寂。
随后哗啦啦跪倒一片，众人皆无比惊惧。
毕竟燕姝此举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就连一直观望的右相章徽也忍不住开口制止，“陛下，万万不可。”
姚蕴却是莫名笑了声，“陛下如今所为，难免让臣以为，陛下是过于心虚了。”
他此话也过于大逆不道，章徽皱眉看向他，“左相实不该对陛下如此不恭。”
许是因为容怀不在此处，皇陵又偏僻，姚蕴也不愿再作伪，只冷冷勾唇，“若陛下当真是先皇血脉，微臣自当恭敬。可若陛下不是呢？”
他微眯眸，看着面向玉棺背对众人的燕姝，“陛下如今所为，让微臣不得不怀疑。甚至忍不住想，当初先皇那道遗旨，是否为真呢？”
一旁正疑惑迷茫的成琰锋神色骤然沉下，厉声呵斥，“大胆！”
姚蕴看他一眼，笑意讥讽，“成将军对陛下倒是衷心，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衷心，还是别有私心？”
成琰锋脸色几变，最后冷着声线道：“末将一族世代忠于大燕，自然是对陛下衷心不二。”
姚蕴挑眉，“可惜，咱们面前的这位陛下，很可能并非是大燕血脉啊。”
成琰锋脸色更加难看，“左相若再胡言乱语对陛下不敬，休怪末将不客气。”
姚蕴正待再说什么，燕姝开口，“好了。”
她此刻语气冷淡，似乎没听到姚蕴那些话，只再次道：“朕说，开棺！”
“陛下……”
不等那些人劝阻的话再说出口，燕姝骤然看向成琰锋，一字字咬牙，“给朕开棺！”
成琰锋被她眼底汹涌的情绪惊了一跳，他抿抿唇，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拱手点头，“末将遵旨！”
说完，厉声吩咐身后将士，“开棺！”
五华山中尽是成琰锋所领的孝陵卫，燕姝带来的御林军自然也是向着她，姚蕴等人再不愿意，成琰锋下令开棺了，他们也阻止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孝陵卫上前，将玉棺盖缓缓移开。
玉棺沉重，哪怕只是棺盖，也是十几个孝陵卫共同使力才缓缓推开。
陵室中安静至极，众人皆紧张的盯着那渐渐被移开棺盖的先帝玉棺。
而随着棺盖被移开，出现在燕姝眼前的，是并肩躺在玉棺中的两人。
哪怕已经在这棺木中躺了十年，两人的身形体貌也未改变分毫，安静的闭着眼，像是沉睡其中。
燕姝紧紧盯着他们。
第81章 燕姝，中毒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