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大吉
公主成婚，自然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在很多时候又是一样的，比如同样得大半夜就被拉起来，开脸上妆梳发。
今夜，容怀自然没有再偷偷的来，燕姝迷迷糊糊被夏芸拉起来，坐在梳妆镜前昏昏欲睡，直到开脸被疼醒。
随后便是描妆梳发，燕姝再次昏昏欲睡起来，她脑袋低着打盹，直到耳边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一梳,举案齐眉。二梳,比翼双飞……”
燕姝眉心一动，抬头睁开了眼。
从琉璃镜里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她坐直了身想要转头，“母后……”
兰漪按住她的脑袋，“别动，别把头发弄乱了。”
燕姝抿抿唇，“您怎么来了？”
兰漪轻笑着，“自然是要亲眼看着，我家善善做最美的新娘。”
燕姝正想再说话，旁边另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姐姐，我也来了你怎么没看见我呀？”
燕姝看过去，淡淡道：“你不来也没关系的。”
肖涟漪，“……”
她噘嘴哼了声，气鼓鼓坐到旁边去了。
兰漪只是笑了笑，她们姐妹向来这样，一个想要亲近，一个始终疏离。
可兰漪也不怪燕姝，毕竟若她是燕姝，怕是连这点脸色都给不到涟漪的，早轰出去了。
有肖涟漪在，燕姝也没跟兰漪多说什么，反正这些年该说的都说过了。
兰漪能来，她最后一点点的难过也都没了。
对她而言，已历三世，这一次终于算是彻底和解了。
兰漪替她梳了头，又替她挽好发髻，戴好头面，最后再盖上盖头。
刚将这一切做好，便听门外的宫女带着笑意的喊道：“驸马到门外了。”
燕姝心脏微缩，心里头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火星点点燃在心里，让她瞬间紧张慌乱起来。
她略有些僵时，肖涟漪又凑了过来，“姐姐，你是不是紧张啊？你放心，哥哥比你还紧张呢，我今儿出宫的时候就见他去拜见陛下，衣裳都是反着穿的，特别好笑。”
燕姝几乎能想到容怀将衣裳穿反那个画面，嘴里却还是轻哼道：“闭嘴吧你，谁许你看你哥哥笑话了，还有，我没紧张。”
肖涟漪便又哼了声，气鼓鼓的退开了。
兰漪在一旁轻笑，两姐妹哼哼起来，倒是一模一样。
正想说话，却听燕姝咳了起来，兰漪眉心一紧，“这是怎么了？”
燕姝用丝帕捂着嘴，咳了几声，“没，没事……”
燕姝说着，拿开丝帕，看到丝帕上那抹腥红。
她抿抿唇，借着盖头的遮挡将丝帕塞进了袖口，然后笑着道：“涟漪说的对，我有些紧张了。”
肖涟漪便又傲娇的哼哼两声。
兰漪也笑笑，“有什么好紧张的，就算大婚了你这也是住在公主府，他还敢欺负你不成？”
“若是他真敢欺负你，你就回宫，父皇母后自会为你做主。”
燕姝微怔，“母后的意思是不会走了吗？”
兰漪神色微顿，难得的有几分尴尬，“涟漪年纪也不小了，总跟我待在那山野间也不行，我想着，在京城替她寻个好人家，所以可能会多待些时候……”
肖涟漪闻言脸一垮，“我说过了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陪着娘亲。”
“胡说八道，娘亲哪儿能陪你一辈子？”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人……”
“……”
燕姝听她们说着，盖头下的唇角却是慢慢的弯了起来。
真好，这样，她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门外传来极嘈杂的声音，是容怀到了门口，燕姝心底的紧张更甚。
兰漪扶住了她的手臂，柔声道：“娘亲陪善善出去。”
燕姝唇角动动，轻声应了。
房间门打开，笑闹声和着炮竹声一一传入燕姝的耳朵。
她忽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同样明红的袍角落入她低垂的视线，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朝她弯出等待的弧度。
燕姝下意识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瞬间，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四周一片起哄声，燕姝的世界却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的紧张不安，都在这一刻散去。
就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只要他握着她的手，她便什么都不用害怕。
公主的婚仪是需要先同驸马一道乘撵游街，再至太庙祭祖。
看容怀牵着燕姝踏上凤撵，兰漪脸上的笑却慢慢的淡了几分。
从燕姝出生，她就没好好尽过母亲的责任，后来她带着涟漪离开上京，更是一年见不了燕姝多少回，可燕姝从来都极懂事，从未抱怨过她。
兰漪心底酸涩，若是说她这一生最亏欠的是谁，她想，不是燕?而是燕姝。
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容怀，好好待善善，不要让她难过。”
燕姝正要上撵的动作一顿，想要回头，跟在一旁的夏芸忙低声道：“公主，不能回头。”
燕姝顿住，然后，便听容怀声音温和的回道：“娘娘放心，善善于臣如珠如宝，臣必珍之重之不敢伤其分毫。”
兰漪声音紧绷，却也带着笑意，道了一个字，“好。”
容怀扶着燕姝上了凤撵，宽大的凤撵坐两人绰绰有余，在喜娘的吉利话下，炮竹声响，凤撵被人抬了起来，顺着沿路铺下的红毯，慢慢朝长街上去。
今日的上京，红毯铺了满城，大红的宫灯和红绸，也几乎挂了满城，喜庆而热闹。
而上撵后，燕姝就顾不得什么规矩，径直将盖头撩开了。
坐在她身边的容怀，“……”
他无奈，“这盖头，该我来揭。”
燕姝笑得很甜，“我想看看阿兄今日到底有多俊嘛。”
容怀弯唇，捏捏她脸颊，“叫错了。”
燕姝眉眼弯弯，凑到他面前，很配合的叫他一声，“夫君~”
燕姝本就娇艳貌美，今日的新娘妆更的将她描绘得天资绝色，再配上这般娇媚的笑容，容怀也不由得微愣了愣。
回神后才低哑道：“现在别调皮，待婚仪结束，夫君让你叫个够。”
燕姝，“……”
明明是他让她叫的。
她轻哼，坐直了身，转头看向凤撵外，凤撵亦是用红绸遮挡，外面看不清里面，可燕姝却可以透过缝隙偷偷观望外面。
只看了一眼，她神色忽的一怔，“下雪了……”
容怀蹙眉，也朝外看去。
果然是下雪了，漫天的白，一点点轻轻飘落，将喜庆的红色的世界，映出几分清冷的白。
燕姝看着那漫天雪白，轻声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容怀“嗯”了声，下意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冷么？”
燕姝摇头。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撵外，片刻，忽然道：“阿兄还记得，很久以前，带我去看的那场日出吗？”
容怀目光微动，“当然记得。”
燕姝终于回头看向他，眼底带着期待，“阿兄再带我去看一回日出吧。”
容怀想也未想的点头，“好啊。”
燕姝想了想，纠结道：“从这里到断玉山，若是走得慢些差不多也得三天吧？那等祭完天，婚仪结束我们就出发好不好，还去上次那里，那里的日出特别好看。”
容怀神色一变，“善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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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碧落黄泉，来世再见（大结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