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叶微尘所料,茅庐安安稳稳,到了清晨,当真是没塌了,除了房顶漏风,门窗破损。
秦岚一觉睡醒,睁眼见眼前的云雾已然散了不少,像是深冬的一场大雾,隐隐约约已能看出方寸之间的情况了。
叶微尘和于逸都未在房间,屋内空荡荡的显得冷清。
秦岚也不在意,只当叶微尘去如厕了,伸了个懒腰,出了屋子。
外面的雾气比屋内还要浓几分,勉强可以看清脚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他想了想,往崖头方向走去。
……
临近崖头的云雾还是浓郁,云气沁凉,见缝插针似乎要钻进人骨子里。
叶微尘盯着茫茫白雾,紧了紧身上的云氅。
等闲府立府之初便是推崇等闲观世,一身白衣寓意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纵然是在洛京帝都那等将白色视为最低贱的标志,也是如此。
世俗外的人,向来不会太在意世俗的眼光。
只是,白色,太冷,太寡,太孤芳自赏。
叶微尘向来很不喜欢。
他不是世外人,却不得已做了世外人。
而今,已然习惯。
眼前依旧白茫茫地难以辨物,但叶微尘能察觉到云气在一点点后退,用不了几日,会恢复之前不越雷池半步的云海模样。
那时,便不会有人再去在意几日前的异象。
大好风光,尽收眼底,是何等畅快淋漓。
他也大可再多等几日的。
但是,他想赌一把。
叶微尘闭了下眸子,轻声对身边的人道,“在这里等我。”
于逸沉默。
他自是不愿叶微尘孤身犯险,但他更清楚他劝不了,更强迫不了,哪怕如今面前的人风吹即倒。
他低下头,微微攥起双手。
叶微尘已然往云雾深处去了。
于逸再抬起头,那个一身白衣的人一点踪迹都看不到了。
天地茫茫,似乎仅他一人。
他抿紧了唇,心头迷茫,连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孩童都似乎模糊了起来。
……
崖头的云雾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像身在幽冥,困于深渊,不见天日。
常人自是寸步难行。
但叶微尘是个另类。
他脚步不缓继续直行,直到雾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哼。
叶微尘脚步微微停顿,上前几步,欠身道,“前辈。”
依旧紧握钓竿似乎一动未动的老人并未再出声,盘膝端坐在崖头眯着眸子假寐。
叶微尘便也学着老人坐在地上,镇静道,“日前前辈救命之恩,晚辈不敢忘,只是晚辈今身不由己,无以为报,日后孑然一身,必来此向前辈道谢。”
老人依旧未出声。
叶微尘温声道,“前辈若是无事,片刻后晚辈便要下山去了。”
老人还是不语。
叶微尘也不再言语。
若是相安无事,自然最是不错。
他坐了片刻,果然不准备再停留,起身冲老人欠身,便打算离开。
“站住!”身后的老人却缓缓出声。
叶微尘停住脚步。
“这东西,你且拿好。”老人扬手抛过去一个物什。
叶微尘抬手接住,是一块血红色的鱼状玉佩,两寸长短,鱼头位置有一圆孔,是正好缺了眼睛。
“老夫日后有一事相求,你若应下,老夫便将这东西收回来。”老人声音缓慢却笃然,不给人半点拒绝的机会。
叶微尘皱眉摩挲了两下玉佩,微微一笑,“晚辈记下了,前辈保重。”
他说完便大步离去。
老人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斜瞥了叶微尘一眼,低笑了一下。
这小子倒是识时务得很。
……
蜀州之地,也就是如今西凉之地,群山绵延,山势奇秀,自古至今流传了不少名诗佳句。
自小跟着爷爷一起开酒肆的小姑娘对此很是不屑。
所谓的巴山蜀水,层峦之中多是破败的庙宇寺观,便是慕名已久的蜀中佳丽,也不过是寻常拿着擀面杖吆喝的粗野妇女,远不如繁华都士的小家碧玉来得赏心悦目。
而那些士林中流传的狂儒最是不堪,赊账买酒被自家婆娘打得鼻青脸肿,还美其名曰河东狮吼,实在让外人看得笑掉大牙。
小姑娘名李渔儿,是爷爷从山沟里捡来的,过了今年夏至便是十四岁,满打满算的及笄之年。
所以,有一件事很让李渔儿苦恼。
今年开了春,附近村子里的媒人便开始隔三差五地往酒肆里钻,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李渔儿眼见着爷爷拿着大扫帚赶畜生似的将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娘撵出酒肆,轻轻叹了一小口气。
她生得白净,不像其他同龄的姑娘面黄肌瘦,一双明眸水汪汪的又大又圆,看着便讨人喜欢。
她倒不是不想嫁人,只是她更想做那些耍着大刀的游侠儿,骑着大马一骑绝尘,那叫一个帅气。
她两手托着腮帮,有些发愁又小小叹了口气。
可爷爷不许啊。
春雷乍响,入了春的天气反复无常。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家已经放下扫帚,坐在了自家孙女面前,有些溺爱的揉了揉孙女的头,“又不开心啦?”
李渔儿撇了撇嘴,没出声。
老人也学小姑娘托着腮,过了一会儿道,“要不,咱把酒肆关了?”
李渔儿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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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松山顶再接因果,游龙欲跃而腾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