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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交代[2/2页]

寒山尽 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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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卑躬屈膝求人的下场。
      他本可以纵横捭阖于天下之局中,就算功业未成,至少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现在他只想保池照慕周全。
      她爱的人太过于危险而不可控,而她爱得又太过于无畏。
      “我本以为是我太过于不适合天下之争,”古逐月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言恬,“现在看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精打细算只为夺权。”
      “我说可能会,还有另一半可能是不会,只要舒家不踩我的底线。”
      古逐月这么说着,但其实他目前也不太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易怒,越来越烦躁。也许等到未来某天,他也会变成李慎那样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人。
      但总不至于十来年就彻底老去。
      “池将军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了。”言恬说。
      他是旁观者,他比谁都明白,池照慕日后绝不会成为古逐月帝王路上的绊脚石。她的仇报了,她也许就心甘情愿待在后宫一辈子。
      做个等着他下朝的好皇后,此后岭南所有的事,她大概都不会再管。
      言恬害怕,古逐月有朝一日因为舒家迁怒于她。这种害怕是与日俱增的,仿佛这些担忧中的事就会发生在明天,发生在下一刻。
      古逐月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了言恬面前,看着言恬地下去的头。
      “你是想要我保证,”古逐月大概明白了言恬的言下之意,“记得她的情意,不管日后如何,都要保她周全?”
      言恬低垂着头,迟迟没有回答古逐月。
      “将军!”言恬忽然跪了下来,“权势易得,真心难求,日后若真有迁怒池将军之时,请将军念及今日知遇之恩与伉俪之情,放她离开皇城离开后宫。”
      “好。”古逐月答应得很干脆,“我放她走,就算她不走,我也绝不会为难她。”
      言恬冷静后,其实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有多无理取闹,但他没想到的是,古逐月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他本以为古逐月很大概率会赶他离开。
      如今正是局势大好的阶段,言恬此时此刻说的,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情景,他话说得太过不合时宜,让古逐月的承诺也添了三分癫狂。
      “不必多想,”古逐月说,“我不过是对你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而已,这份承诺是给你的,不是给别人。”
      “感同身受?”言恬有些不解。
      古逐月能跟他感同身受些什么?不论是不是他想要的,都在他的手上,或者正在来到他手上的路途中。
      而言恬呢?他好似什么也不缺了,可他心里装着池照慕,却连说出来都不配。
      难道古逐月就是在感同身受这个?
      “世间不止你一个人爱而不得。”古逐月说,“也不止你一个人低入尘埃,我只是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
      果不其然,言恬得到了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如果古逐月心里装着的,不是这样一个存在,那池照慕真正走进他心里,也还是有很大概率的。
      但他心里,住着一个朗月清辉般的存在,只要一日他没有得到她,那这个人,就会在他的心里住一日。
      而事实上,听古逐月这话,他似乎甚至无法接近这个人。
      “是镜尊位吗?”言恬忍不住问。
      他觉得,大概最有可能的就是容虚镜。她完全不像是会与寻常普通人谈情说爱的存在,若古逐月心里装的是她,那他们两确实似乎毫无可能。
      “你怎么会觉得是她?”古逐月哭笑不得。
      言恬被古逐月的反应弄得有些懵了,他这个语气,明显心上人不是容虚镜。
      “古将军爱而不得的人,恐怕是常人无法触碰的存在,她站在众生之巅,”言恬分析道,“她享受万千拥戴,哪怕您是天下之主,也不过是她众多信徒中的一个。”
      “哪怕您权倾朝野,也无法当做在她面前加价的筹码,在她面前,马奴也好,宣威将军也好,皇帝也好,您都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所以将军的心里,才会一直装着她,但又清醒地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无法得到她。”
      “这样的人,”言恬总结道,“不是镜尊位,还能是谁?难不成……”
      难不成还能是西方念渡山上那位?
      言恬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歪打正着了。
      古逐月心里的人,是钦达天。
      这样的人,除了容虚镜,就是念渡一的钦达天。
      “她是神。”古逐月的眼神悠远,仿佛从无情的时间中逆流而上,窥见了那个鲜活的身影,“是所有人的神,也是我一个人的神。”
      言恬心里咯噔一下,这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无法言喻,池照慕一心爱着的人,心里装着这样的存在。
      “不过她已经离开了。”古逐月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杂草,“回不来了。”
      言恬不太好猜测这个意思是死了还是回天上,但不论这个离开是哪个意思,好像又跟钦达天对不上号了。
      念渡一的钦达天还好好地待在云上宫的,没有离开。
      况且好像古逐月,也没什么机会认识钦达天。那这个人,会是谁?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吗?”古逐月忽然问。
      言恬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古逐月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主,言恬对于他的了解甚少,而且和他也没有熟到讨论起心中挚爱的程度。
      可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对言恬说了实话,这让言恬懵上加懵。
      “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古逐月说,“你就会拼命帮我藏住这件事,至少你的池将军会安稳地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梦里。”
      “她一直以为将军的心中,”言恬说,“是镜尊位。”
      言恬被古逐月看穿后,心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
      他的的确确会帮着古逐月欺骗池照慕,但这与古逐月无关,他只是想帮池照慕造梦而已。
      她想留在她心之所向那人的身边,而且言恬也知道就算她知道真相,也不会愿意离开,因为古逐月心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与其抱着这种似乎有希望的绝望,让她以为自己还是略有机会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的,就当做古逐月只是没那么喜欢她就好。
      “不是她。”古逐月说,“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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