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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错再错[2/2页]

寒山尽 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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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还没等容澈反应过来,容砚青就已经背手拿着文书踱步离开了。
      角鹿扯着容澈往林子里钻,他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也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路。
      他一直以为重华山并不大,也是直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重华山确实不大,但山中还有个山中的世界。
      不知道法门的人,当然就会觉得这里不大。
      顾长门负手站在崖边,崖边的风拂过他的衣摆,他站在风里低着头,像是俯瞰人世的神明。
      角鹿松开了容澈,它摆了摆脑袋,转头撒开蹄子朝着林子深处跑了过去。
      容澈其实有些恐高,但他还是努力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顾长门的身后去。
      他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崖底下的风景,然后就在这么一瞬间,他心里的恐惧就都被驱散了。
      这是皇城的全貌,雕梁画栋的楼宇在这四四方方的城市中林立着,这是巧夺天工的匠人之作,也是天意偏袒的世间奇景。
      “令人震撼,”顾长门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的惊讶,“对吧?”
      “原来皇城这么漂亮,”容澈放松了下来,壮起胆子向下张望,“以前从未发觉过。”
      “所以无数英雄前赴后继,只为成为它的主人。”顾长门说。
      容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容虚镜一直以为顾长门死了,那他此刻怎么还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这次不是偷偷摸摸地回来,”顾长门说,“只是不想她一错再错,所以来与她重逢了。”
      “不过也许,”顾长门拂开在他面前飞舞的发丝,“她并不期待与我重逢。”
      “尊位这两天心事很多。”容澈也不知道顾长门究竟是什么意图,但提醒他一声总归没什么错。
      “你不问我她错在哪里?”顾长门问。
      容澈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容虚镜放消息出去的事情,其实他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太清楚自己觉得哪里不妥而已。
      “诶等等,长门先生,”容澈见顾长门要开口说什么,以为他又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先生还请先听我解释解释。”
      顾长门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之前尊位险些重伤钦达天,”容澈说,“后来又告知天下人,钦达天选择与霸星为伍,有失身份且亵渎职责。”
      容澈知道这件事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简单,但顾长门当初只说了些星海的故事,并没有告知他更多细节。
      所以他也只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始终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消息像插了翅膀,短短数日边散至天南海北。
      狂热的信徒们只偏听偏信星算的一言,听闻风吹草动,便群情激昂。
      大批的信徒朝着念渡山而去,在震州做出了许多疯狂的事情,消息传回中原,没能前往的信徒们不但没有自省,反而为他们喝彩,并且遗憾自己无法前往。
      越来越多的信徒在周围人的煽动和自己的选择下,自发地往念渡山过去。
      容澈这些天还没收到震州回来的消息,他一边提心吊胆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边又极度担忧到时候直接说震州被他们踏平了。
      毕竟星算的某些信徒,高出普通人一大截。
      他们的天赋不足以进入星算的大门,但又确实比普通人更能领悟天下法门。
      一群能人异士不远万里前去讨伐一个安静温和的国度,其实是件十分危险且令人害怕的事情。
      震州与世无争数千年,谁也没想到如今震州人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容澈想,即便是钦达天真的做错了,那她的选择与震州普通的民众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他们不该代替钦达天承受。
      更何况她并不一定就是错的。
      但狂热且失去理智的星算信徒们不这么想,他们只知道有人正在践踏他们未来将要建成的功业,他们就必须做出应对。
      哪怕这种应对,堪称卑劣。
      “你在家主身边也有段日子了,你对此事怎么看?”顾长门问。
      容澈苦笑着摇头,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清楚。
      实际上他自己也矛盾得很。
      “我想过,这些人既然觉得钦达天错了,那就去针对钦达天,不该危害无辜民众,”容澈说,“但又想到,钦达天未必就是错的,她也不该承受这些。”
      “那错的是家主?”顾长门问。
      容澈摇头,他也不敢妄断容虚镜的对错,容虚镜在追随帝星这件事情上,也只是太过执着而已。
      “尊位也没有要求这些信徒匍匐跪地,要求他们付出所有热血,”容澈说,“他们都是自愿为信仰而活,数来数去,谁都没错,到最后,谁都是对的,尽管局面已经如此难以挽回。”
      顾长门点了点头:“是啊。”
      “这几天尊位的心事实在是太多,我也猜不到是为什么,”容澈说,“关于此事也未曾与她提起过,我想就算是提起,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容虚镜的心烦意乱在顾长门的意料之中,比起怀疑身外物,怀疑自己其实才是最为可怕的。
      她现在面对着完全陌生的自己,大概无法理解自己的情绪,就是让她最为烦躁的地方。
      甚至她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烦躁,是来源于恐惧,这个对她来说无比陌生的情绪。
      从前的容虚镜,哪里懂什么恐惧。
      “我去看看她。”顾长门笑着说,“十七年不见了,我家主,终于变得像她自己了。”
      容澈不明白顾长门指的是什么。
      “借你的气息一用。”顾长门在容澈的肩头空抓了一把。
      他抓来了一把无形的东西,往自己的肩头一放:“没办法,万一她不想见我,我就没机会跟她聊聊了。”
      容澈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顾长门拿走了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先生随意。”
      顾长门在他的心口点了一下:“虽说守住本心是句被说烂了话,但其实也是句十分有用的话。”
      容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似乎看见了一道光点钻进了自己的胸口。
      他还没来得及问,抬起头时,顾长门已经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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