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尘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将身子探过来一些,那阵若隐若现的香气重又飘了过来,和脂粉的香味柔和在一处,莫名地旖旎醉人。
顾谦之慌忙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只怕一张口,那颗噗通乱跳的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见他垂头不说话,赵玉尘以为他还在逃避,不由有些失落,情急之下也不顾这是何种场合,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不说话?”
顾谦之吓了一跳,本想将她的手甩开,却无意间对上她的视线。清澈又耀眼璀璨,火热又楚楚动人,坦诚得像是一潭清水,却在阳光下折演出最夺目的斑斓绚丽,令人难以抗拒。
“我……”只一个字出口,顾谦之忽然冷静了下来,不知为何,愧疚之情骤然涌上心头,他微顿片刻,将混乱的思绪安抚下去,盯着赵玉尘的眼睛认真说道,“那日在重华殿我为了脱身,说了些没来由的胡话,冲撞了贵妃也伤了你,你不要多心。事后我一直很后悔,不该说那种诛心的话来污蔑贵妃,对不起。”
赵玉尘蓦地一怔,仿佛从未认识他一般,惊愕之下樱唇微微翕张,半天才回过神来。
“别人都说你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细如发,替我想了这么多。”赵玉尘微微笑着,却不似之前那般开怀,“那些话我没往心里去,你不必耿耿于怀。母亲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在这个四方狭窄的天地里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顾谦之不傻,立刻便从这话里听出了淡淡的哀伤,可这些事他只能点到为止。自己与她的立场不同,根本没可能成为同路人。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赵玉尘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顾谦之的手腕,倏地缩回手,面上又红了起来。顾谦之佯装不知,不动声色拢起大袖,将手平放在膝头,装模作样看向别处。
赵玉尘稍稍缓和了些尴尬,重又笑着看过来,语调恢复了一贯的轻快:“我前些日子才知道,端午那日你在金明池畔题写了陈王的诗文,那篇橘赋我也看过,很是喜欢。”
“是吗?”见她主动岔开话题,顾谦之转回头,略微有些讶异,“你也喜欢陈王的诗赋?”
“嗯。”赵玉尘点头,脑袋微微歪着,看上去清新灵动,“陈王的诗赋字字句句都似妙笔生花,或绮丽、或哀伤、或磅礴、或洒脱,总让人为之神往。不过,我更爱魏文帝的诗赋,乍一看上去若清水寡淡,有时甚至觉得他哪里是在写诗,明明就是在絮絮叨叨说着那些无足轻重的琐事,可再仔细琢磨,却忍不住与他共了情,竟似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欢离合,令人不由潸然泪下。‘今日乐不可忘,乐未央。为乐常苦迟,岁月逝,忽若飞,何为自苦,使我心悲。写得多好啊!”
一席话说完,顾谦之半天没有回应。赵玉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羞怯地望着他:“我看的书不多,是不是说得不对?唉,就不该班门弄斧,徒惹人笑话……”
“怎么会?!”顾谦之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连连点头称道,“臣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有如此深刻而独到的见解,臣枉为读书人,实在是汗颜。”
这倒确实是顾谦之的心里话。之前他与赵玉尘虽有接触,却从未认认真真坐下来聊过。赵玉尘在书艺上的天赋并不高,与赵景修相比常相形见绌。顾谦之便以偏概全,自作主张地以为她算不上蕙质兰心,若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定会泯然众人矣。
顾谦之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不已,暗叹自己也同世上大多数人那般固守偏见,对赵玉尘失了公允。如今看来,这姑娘不仅大胆爽朗,而且秀外慧中,若不是隔着沈贵妃那一层,自己倒真想结交这么一位朋友了。
“真的?”被心仪之人如此夸赞,赵玉尘不由窃喜,“谦之哥哥你莫要骗我!”
“没有,绝没有!”顾谦之被她的真诚所感染,之前的促狭一扫而尽,“我若骗你,你就将我绑起来,吊到延福宫的树上去!”
见他不再似之前那般拘束,又听他有意逗趣,赵玉尘笑得
第三十四章 和乐未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