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恭迟迟没有开口，平和的眉毛只微微蹙起一些，不像是生气，更像在思索着什么。
见他没有反应，赵廷衍有些沉不住气，只怕他当众说出什么覆水难收的话。一旦板上钉钉，这事就没什么回寰的余地了。
“父皇……”赵廷衍试探着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就见一道身影若白鹭掠水从眼前晃了过去。
“父皇，您不能答应西卫特使的要求。”赵玉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到了赵显恭的脚边，两只手搭在他的腿上，一改方才蛮横不讲理的模样，说出的话乖巧而又甜美。
赵显宗就坐在御座右手边，一见这个情景，只怕赵显恭架不住自己女儿的软磨硬缠，赶忙轻咳一声，嘴角处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公主啊，这是国事，你一个姑娘家不懂。所谓君无戏言，别让你父皇为难。”
赵显宗敢说赵玉尘的不是，一方面是借着皇叔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与沈贵妃的同盟关系。可没想到赵玉尘杏眼一瞪，根本不买他的账。
“当初说要用神鸟替九皇子选王妃，如今事有意外，这事理应就此作罢，结果他们又非要一意孤行改成选驸马。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什么便宜都让他们占了，合着我们大殷上上下下都要听他们随意摆布不成？说什么君无戏言，依我看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当初父皇承诺他们的是选一位姑娘嫁过去，如今鬼使神差选出了一位公子。选王妃和选驸马那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即便父皇拒绝也不算食言。皇叔，我知道您不喜欢谦之哥哥，眼下您这么帮西卫人说话，难道是假公济私、想要趁机把他赶出大殷？”
“放肆？！”赵显恭猛地沉下脸，“怎么和你皇叔说话呢？长幼不分、尊卑无序，看来以后朕得好好管管你了！”
赵显宗被狠狠呛了一顿，笑意僵在嘴角，眼里的光瞬间变得冷飕飕的。赵显恭的及时出头看起来十分维护他，却也堵了他的嘴，让他再不能说出赵玉尘的任何不是来。
赵廷芳哪里料到自己的妹妹竟敢说出这般不要命的话，不由吓傻了眼，扑通一声跪下替她请罪：“父皇息怒，玉尘她心性单纯，说话没有恶意的。”
“心性再单纯也该懂规矩吧？！朕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赵显恭看样子气得不轻，一手捂着心口。
赵玉尘的话已经令顾谦之听得胆战心惊，眼瞧着赵廷芳不停磕头求饶，他唯恐自己又连累他人，忙伏地叩道：“陛下，今日的祸事皆因臣而起，公主与臣曾有师徒之缘，她知道臣向来不服管束，所以才替臣担心、为臣说话。这一切都是臣不好，陛下若生气就罚臣吧，千万不要伤及无辜。”
顾谦之没伴过君，不知该如何体面地奏对，情急之下连“不要伤及无辜”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这让赵廷衍听得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陆元道已经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指着顾谦之的鼻子骂道：“顾谦之，你休得胡说！什么叫请陛下不要伤及无辜？难道在你心里，陛下是那种暴虐无道的昏君吗？”
“我没那个意思！”顾谦之哪里领教过口舌也可杀人的厉害，心里慌得像一团乱麻。
赵廷衍明白此时不宜与陆元道纠缠，便直接禀向赵显恭：“父皇，谦之他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或许言语有不当之处，可他绝无不敬父皇的意思，还请您明鉴。”
赵显恭摇头叹了口气，还未开口就见涂隽又挤了上来：“陛下……”
赵显恭微微拧起眉头，轻轻摆了摆手。
“涂隽啊，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玉尘的话也不是无理取闹。当初你们要选王妃，朕应允了，如今事有偏差，那只能怪天意弄人，朕应允你的请求是人情，不应允是理所当然。”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瞄了陆元道一眼，“这件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依朕看，这里太乱，不是议事的地方，还是待朕回宫仔细商议之后再给你回复吧。毕竟联姻之事关乎两国邦交，不可儿戏啊。”
第三十八章 虚惊一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