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一早,天色尚且朦胧,顾允之便亲自将顾谦之送出了后门。春符早已准备停当,见二人出来,便跳下马车准备掀帘,好让顾谦之上去。
“且慢。”
顾允之一伸手,叫住了身侧正准备挪步的人。顾谦之眼下泛着灰青,明显是一夜未眠。
“雀奴,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和人搭话,更不要和人斗气,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在自己的地界,凡事都要忍让些。”
“我懂。”顾谦之强撑着倦意笑了笑,故作轻松地一拳杵在他心口,“阿兄做了父亲,也变得这般??隆N矣植皇切『⒆樱?苷展说煤米约骸:慰霾皇腔褂写悍?冢克?只?橛钟醒哿?ⅲ?憔头判陌伞!
他越是说得轻松,顾允之越是不敢放心,知他大咧咧惯了,顾允之索性不再与他说,转身对春符反复吩咐:“出门在外,一定要劝着二公子些。我们都不在,一切就靠你了。”
“好了好了。”不待春符说话,顾谦之笑嘻嘻地将顾允之推到一旁,然后轻盈地跃上马车,“外面冷,赶紧回去吧!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别弄得这么感伤。我走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撂下厚厚的布帘,一闷头钻进了车里。
顾允之明白他是故意逞强,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便也没再计较他这般不知好歹,又紧着嘱咐了春符几句,这才目送车马缓缓离去。
顾谦之一夜没怎么合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赵玉尘被自己气得泪眼婆娑的模样。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不该脑子一热那么些狠心决绝的话。
赵廷衍说得对,走就走嘛,时间久了见不着面,她自然就会把自己给忘了,何必自作聪明说那种话伤她心?
顾谦之越想越懊恼,可事到如今错已经犯下,纵使他再悔不当初,也已回天乏术。
离开京城避祸,说白了就像一场逃亡。顾谦之只觉自己像只灰溜溜的丧家之犬,心情便越发低落。又逢昨夜未曾休息好,此刻就着马车轻微的颠簸,忽而困意袭来,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春符大约猜到他睡了过去,出了城门之后便刻意缓了些速度,好让他睡得更踏实些。
积雪尚未消融,岐江官道虽然已被清理干净,但道路两侧仍布着厚厚的雪堆。春符一刻不敢放松,全神贯注驭着马,完全不曾留意身后的状况。
待他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时,已经来不及闪躲。而那紧追而来的四人似乎早有预谋,蛮横地逼停了缓缓驰行的马车,并将其堵得滴水不漏。
“你们……”
春符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尚未来得及质问对方,就被一人拽了下来,大力一贯,直接被甩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刚一出城就遇上匪人,惊慌之下大喊一声:“公子快跑!”
顾谦之睡得不算沉,察觉到动静时已经醒了过来,此刻又听春符疾声高喊,赶忙探身出来察看。岂料他刚露出半个肩头,就被人一把钳住,连拖带拽拖下马车,直接扔到了一旁的雪堆里。顾谦之被脸朝下摔进雪堆,粘的满脸满嘴都是冰碴。扑面而来的寒气顺着气管灌进心肺,呛得他一个寒颤,彻底清醒过来。他刚想撑起身子,又被人揪着后襟按了回去。
顾谦之一张脸闷在雪中,完全看不见来人,只能拼了命地挣扎,怎奈那人力气太大,竟纹丝不动。
“光天化日的,又在天子脚下,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努力将内心的愤怒传达出来,然而话音方落,就听一人铿锵一声:“殿下,查过了,车里没人,只有顾谦之一个。”
“殿下?”
顾谦之的脑子里炸开了花,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揪着衣襟提了起来,仰面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章 乌龙之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