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芳本就放心不下赵玉尘,可又怕洛久渊多心,便一直忍着没再去看她。眼下听洛久渊这么一说,他心中万分感激,待回宫复了命,不顾夜色深沉赶去了戒院。
赵玉尘的情形只能用凄惨来描摹。得知顾棠死讯,她半是忧愤、半是唏嘘,却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问顾谦之如何,只默默垂泪无语叹息。
事实上,她并不是不想问,而是不知该不该问。当日,是顾谦之先选择了背弃她,对于这个人,赵玉尘苦苦纠结,已经分不清到底该爱还是该恨。但顾棠的事发生之后,纠缠了她许久的恼恨骤然消失无影。
自己的父亲因自己而死,这种打击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诉说的痛苦。赵玉尘开始心疼、开始同情,然而心思方动,她又不由嘲笑自己——如今,自己还有什么立场来关心他呢?
看着昔日明艳照人的姑娘沦落到如此彷徨的地步,赵廷芳不禁默默感慨天意弄人。本想再和她说说洛久渊的事,告诉她若不是洛久渊通融,自己很难和她再见这一面,可话到嘴边,赵廷芳还是吞了回去。
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朝堂大事、派系纷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些事原本和她无关,却偏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娇滴滴的姑娘如同枝头含苞未放的花儿,未及盛开便突遇风雨冰霜。她曾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不过是个错失所爱的失意人,就应当被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哪里还能再残忍地逼着她非要立刻抽身,只将付出去的真心一是一、二是二地当做账目来算个清楚?
想及此,赵廷芳便没再多言,只轻言温语地陪她坐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离了去。
赵玉尘心如死灰,顾谦之也好不到哪里。
葬礼过后,顾允之按照规矩上疏,请求归家丁忧。而顾谦之也做好了打算,准备和陆止止一道搬去城郊顾棠陵墓附近,夫妻二人结庐守孝。
离开那日,风声萧萧,只有顾允之一人站在门外为他们夫妻送行。望着远比往常冷清的院落,顾允之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圈。
“雀奴,要不还是留在府里吧。城外太荒凉,弟妹大病未愈,你们两个人在那里无依无靠,只怕会有危险。反正陛下也准了我的奏请,许我为父亲守孝三年。我们兄弟二人住在一起,凡事能有个照应,我……”
“不了。”顾谦之摇摇头,态度坚决不容悔改,“父亲临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把我逐出了家门,我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
“父亲那么说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权宜之计,是做给东海王他们看的,若论起来还是你的主意,都是假的。如今他老人家含恨而终,以死证明了我们的清白,没有人会再怀疑我们贪图富贵背叛太子,你也没了离开的必要。”
顾允之情真意切,说到悲愤处忍不住含泪叹息。顾谦之明白他心中所想,却依旧摇着头:“当初我提议让父亲将我逐出家门,并不全然是为了逃避陆氏的胁迫。我铸下大错,本就不配再做顾氏子孙。父亲虽然是被陆承安逼死的,可说到底,罪魁祸首是我。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我无颜面对顾氏列祖列宗,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父亲的陵前结庐守孝,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再者,陛下虽然准了你的奏请,让你归家丁忧,但父亲遗志未尽,太子还需要你。之前东海王步步紧逼,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诸位大人也心灰意冷没了斗志。但经此一事,他们的怒火被再次激起,群情激奋之下,不少人对父亲抱有愧意,更有不少人开始同情太子。对太子而言,这很可能是他转败为胜的最后机会。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朝堂,更不能被我拖累。你与列位大人有要务在身,我留下来只会给你添乱。”
一想到家中方遭巨变,兄弟两人就要被迫分开,顾允之伤怀不已:“我怕陆元道不会放过你。你和止止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万一陆承安再去找你麻烦……”
“陆元道父子暂时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他们本想利用我的婚事做文章,引起父亲和其他东宫随人的反目,可没想到父亲……”顾谦之强撑起一丝精神,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疲累,“父亲是被我气死的,也是被陆元道他们逼死的。这帮人计谋落空,可谓弄巧成拙,如今我对他们而言不仅没了利用的价值,反而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恨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又怎么再主动上门纠缠不休?你放心吧,有春符跟着我呢,他那么机灵,一定不会有事。对了阿兄,记得我说的话,只要有什么事是我能为太子做的,一定派人去告诉我。”
见他铁了心不回头,顾允之知道再劝亦是无用,只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默默无言送他上了马车,看着他一路远去。
大婚当日,陆止止受了惊吓,再加上之前大病未愈,病恹恹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她越来越受不了风,哪怕一丝丝轻微的凉意也会久咳不止。唯恐雪上加霜,临别时她便没有露面,只安稳守在马车内。直到顾谦之上了车,她才不安地偎身上前,紧张地问道:“哥哥都交代了什么?”
“没什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结庐守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