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长叹一声，转念想到自己不该在陆止止面前对这段感情表示出任何遗憾，赶忙又换了个语气，“你别胡思乱想，姻缘乃是上天注定，你嫁给我，这就是天意，没有谁毁了谁。再说了，公主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好姻缘，月老早就将红线系好了，谁也逃不掉。”
他说话的时候，陆止止一直脉脉无言凝视着他，待他说完，陆止止低低啜泣了一声，委屈而又感动地伏在了他的心口。
“你没回来，我怎么都不敢睡。我怕睡醒之后你还不在，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顾谦之轻抚着她的后心，听着幽幽低泣，又是一声叹息。陆止止还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般黏腻的话，可此时此刻，这话听起来丝毫不觉得矫情，反而处处透着心疼。
“怎么会呢？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眼前吗？”顾谦之淡淡笑着，悄悄将她拥得紧了些，“好了，你若不踏实，今晚我就守着你。”
“真的？”陆止止泪眼朦胧扬起脸，待看清他认真的脸，不由破涕为笑，“你有孝在身，不可坏了规矩。那……你就坐在榻边，哪里都不要去，我想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嗯。”顾谦之点点头，指尖微扫，轻柔地替她拭去泪痕，“走吧，我送你回屋。”
有了顾谦之的陪伴，陆止止终于得以安然入眠。只是她睡着以后仍紧紧抓着顾谦之的手不放，仿佛落水之人拽着救命稻草。
看着她这般患得患失，顾谦之不由满心愧疚，他已经辜负了一位姑娘，便不能再让陆止止有任何不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不知不觉竟趴在榻边睡了过去。
梦里，他远远看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重华殿的桃花树下哭。看背影，像是陆止止。他很是慌乱，赶紧跑上去想要安慰，待掰过那人的肩头时，才发现却是梨花带雨的赵玉尘。
短短的睡梦，光怪陆离，没让顾谦之缓和半分，反令他越发疲惫。直到天光大亮，他才被强光刺得睁开眼，刚一抬头正好与陆止止的视线相撞。
陆止止微微垂着头看过来，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晨光中。她浅浅地勾着嘴角，眼眸虽微微泛着红，但眉眼却极其舒展，像极了初遇时那般明艳照人。
“该起了。”陆止止轻轻推了他一下，温柔地令人觉得不真实，“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见顾谦之半天没有反应，陆止止笑得更欢了些。她掀开被子下了榻，随手将秀发拢到一边：“你不说的话，我可就为难了啊。”
顾谦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瞧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她是那样神清气爽，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洗去了一身的浊气。
“你怎么不说话？”等了半天没有动静，陆止止回身望了过来。
顾谦之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成亲这么久，你好像还没和我如此轻松地说过话。”
陆止止微微挑眉，起身走过来，将篦梳塞进他手中：“日子本就该这样，等风波过去，我们离开京城，以后便天天这样轻松愉快地做我们想做的事吧。”
顾谦之没说话，只是盯着手中那把牛角篦梳发呆。尽管之前经历了太多波折，但只要活着，路就要继续往下走。陆止止算得上是与自己意趣相投的知己，人生得一红颜知己，实乃三生之幸。老天或许真有其他安排，唯有往后看，日子才能过下去。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一句诗，便喃喃念了出来。
“采之遗谁？所思在庭。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听他含含糊糊念完，陆止止微怔须臾，随即含羞带怯地撇开了脸。
对未来的憧憬撞击着跃动的心，令她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之中。她低着头，柔柔握住顾谦之的手，然而说出的话却令顾谦之心头一晃。
“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文帝到底是有多爱这女子，才会写出如此情意绵绵的诗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所思在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