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发问令本就紧张到心颤的赵廷芳越发慌乱。他仿佛被人施了咒定了神,一双眼睛直直望向赵廷衍,泛白的薄唇几不可察地颤了几下,随后又重新跪了下去。
“臣弟愚钝,臣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将额头贴上了冰凉的地面,“臣弟自知罪不可恕,只求陛下看在母亲侍奉父皇多年的份上,饶她一次,一切都让我这个儿子来承担吧。”
听着声声哀求,赵廷衍猛地紧蹙眉头。他俯下身,攥着帛书的手不可自抑地发着抖。
“朕饶她,那朕的母亲呢?廷端呢?谁饶过他们?”
“陛下,五哥……”赵廷芳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在看清那双被愤怒浸染的眼眸时彻底失了神。
“五哥?”赵廷衍冷冷嗤笑,一手钳住赵廷芳的下颌,将他拽至面前,“你替我澄清了污名,却又暗藏了私心,你对我的‘忠并不能令我信服。我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我也想了许久,到底要不要杀你。可是,就凭你这声五哥,凭你当年在离宫的那场大火之后赶来看我,我……下不了手。我相信那个时候你是发自肺腑想关心我,因为我仔细观察过你的眼神,确信你没有参与那个丧尽天良的恶毒计谋。可那又怎样,就像你说的,你母亲做下这样的事,其实都是为了你。你无辜,却同样令人憎恶。”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赵廷芳得以清晰看见赵廷衍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能察觉到那瞳孔翕张时折射出的无与伦比的仇恨。
下巴几乎要被捏碎,钻心的疼令赵廷芳的嘴角不住抽搐。可他不敢说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咬着牙忍着剧痛,麻木而又哀伤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这绝望的神色让赵廷衍的心头似被银针戳了一下。他猝然松了手,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要将赵廷芳彻底吞噬。
“皇叔写了这封信,对当年谋害母后和宁王的罪状供认不讳,但是他却声称自己是受你母亲蛊惑才动了杀机……”
“他胡说!”赵廷芳吼了起来,浑身抖如筛糠,他抱住赵廷衍的腿,拼命摇头,“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是他早有不臣之心、觊觎皇储之位,所以才想将杨皇后、宁王和五哥你一网打尽!为保万全,他威逼利诱我母亲,让她在你们的饭食中掺了助眠安神之药……”
他竭尽全力辩解,说到一半才发觉赵廷衍根本没有动怒的迹象,只是冷静地盯着自己。赵廷芳只觉一股寒意冲上脑门,戛然而止的嘴僵硬地张着,卡在嗓间的字说也不是、吞也不是。
赵廷衍转身行至案边,将手中的布帛抖落开,缓缓凑近那跳跃的火苗。赵廷芳完全反应不及,只呆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一缕青烟若幽灵般腾起时才惊呼了一声。
“五哥,你……”
橙色的火苗越烧越烈,伴着刺鼻的糊味,刺激着赵廷芳的神经。赵廷衍不说话,手一松,那团火焰便飘然坠地,顷刻之间化作青黑焦灰。
“廷芳,等你送玉尘出阁,就不要再留在京城了。你的封地在穆州,去穆州吧,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一切。”
“去穆州?!”赵廷芳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那母亲呢?”
“你放心,父皇上了年纪,需要陪伴和照应,你母亲与父皇相携半生,还是让他们在一起颐养天年吧。”
“你不……不杀她?”
“嗯。”
“也不杀我?”
赵廷衍摇了摇头:“告发你母亲的书信都已经被我烧了,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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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离京就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