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春符从没见他的脸色如此阴冷,吓得吐了吐舌头。事已至此,不问也罢。顾谦之心中明了,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以后别去了。”
听他的语气不似方才那般严厉,再见他没有骂自己的意思,春符心里着急,一步追了上去。
“公子,这驸马府都住进来了,等三年一过,您是要和公主拜堂的啊!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他碎碎念着,见顾谦之只是不说话闷头往前走,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您那么喜欢她,本来都以为这辈子无缘了,偏偏天意难测,兜了个大圈子又饶了回来,您怎么……”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顾谦之猛地顿了步子,春符避之不及,差点撞了个满怀。
“那是什么事?”春符捂着刚才翻墙杵到的胳膊肘,撇了撇嘴,“小门只能从那边打开,如今公主生了气,这门可就彻底堵死了……唉,公主哭得可伤心了,眼睛都肿了。公子,公主向来大大咧咧,不像是会暗中作梗的小人……”
“当年的五郎也是个平和宽容的人,可事实上呢?”顾谦之冷笑一声,眼中的凄凉越发凝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信什么了。其实止止的决定我能理解,毕竟论及生死,又有几人会弃生求死呢?我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她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成全我。一开始我对止止一见钟情,可那份狂热很快就淡去,而我反对公主动了真心。再之后,阴差阳错我娶了止止为妻,她从来都知道我对公主的心意,与她成婚之后,我也一直在三心二意,是我对不住她,令她失望了。后来,是你的话点醒了我,我好容易下定决心与公主了断一切,全心全意对待止止,却偏偏又……老天可真是喜欢折腾我啊。”
知道他心里难受,春符想安慰些,但纠葛错综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公子,您别这么想,这么想会钻牛角尖的。”
顾谦之苦笑摇头,黯淡的眼神令春符不由神伤:“若有得选,这辈子我都不愿和任何诡计沾上边。可我和止止的婚事是阴谋,和公主的婚事是算计,这富丽堂皇的驸马府就是一座牢狱,把我死死困在里面了。在这里,我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不敢向任何人敞开心扉。曾经的好友骗惨了我,曾经的妻子终是分道扬镳,我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换来的是什么?明面上来看,我是天子的好友、是公主的驸马,是新朝最炽手可热的新贵,可实际上呢?我连阿兄都见不到。”
“您是在担心长公子吗?”春符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私下问过了,听说长公子近日偶感风寒,所以今日就没有过来……”
“你信吗?”
“我……”春符顿了顿,“不信又能怎样?我倒宁愿长公子真的只是因为身体有恙而无法过来。”
说完,春符还有些想不通,看着顾谦之的情绪尚算稳定,便又继续问道:“可是公子,您已经答应迎娶公主,陛下为什么还要看着您呢?”
“因为他还不放心。”顾谦之幽幽叹了口气,顺着院中的石阶坐了下来。已过端午,夜风渐渐温热了起来,吹在面上温温柔柔,像是女子多情的柔荑拂过脸颊。
“他要稳定人心,就不能出任何差错。他了解我,知道我总会随着性子来,所以今日这个场合还是不要让我和阿兄见面得好。”
“嗯,原来如此。”春符在他旁边蹲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院墙下种满了青竹,被风一吹,簌簌飒飒响个不停。
“也不知夫人……陆小姐怎么样了,陛下不是说秋后就放她出狱吗……”
春符完全有感而发,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没脑子的话。他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提心吊胆看向顾谦之时,才发觉他似是出了神。
过了许久,顾谦之喃喃自语,春符竖起耳朵仔细辨认,才勉强听清几句。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逝异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