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渊点点头,食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不过这些话陛下只私下和臣说过一次,公主心中有数就行,绝不可张扬出去。”
见他这般,赵玉尘稍稍放下心来,言语之间满怀感激:“我明白,多谢你告知实情,只是去穆州路途遥远,哥哥身子不好,车马劳顿,恐怕他又要病一场了。”
“嗯,这个确是棘手,不过公主放心,陛下已经让臣挑选了一队最精锐的禁军护送,又调了最尽心的随行奴婢一路侍奉。陛下仁爱,绝不会允许齐王殿下出任何差池,这一点公主可以放心。”
他说这话时神色略微深沉,赵玉尘立刻便听出了话中深意,眼光不由闪了一下。知她明白过来,洛久渊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又朝院墙处指了指:“今日驸马奉旨入宫,公主可知道?”
“他入宫去了?!”赵玉尘一惊,随即又强忍着担忧轻轻哼了一声,“爱去不去,和我没关系。”
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洛久渊不免有些尴尬,好在阿霓机灵,赶忙上来打了个圆场:“太尉,驸马入宫做什么去?”
洛久渊意味深长地扫了赵玉尘一眼,却见她稍稍背过身子,一双手来回揉个不停,便猜出这二人估计是闹了什么别扭,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陛下请他去写颂表,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他简单说了一句,又恐久留会惹人误会,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望着洛久渊离去的背影,阿霓不住叹息,转首瞧见赵玉尘仍蓬头垢面,便拉着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赵玉尘似丢了魂一般,任她摆布不做言语。过了一会儿,阿霓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对着镜子一瞧,才发觉她又落了泪来。
“公主,别哭了。”阿霓心疼不已,蹲身伏在她腿边,“太尉不是说了?等风头过去,陛下会让殿下回来小住的。”
“嗯。”赵玉尘抹着泪,一双眼睛被揉得红肿不堪,“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他,穆州路途遥远,他那身子骨怎么撑得住,万一……”
听她声声泣涕,阿霓不由一个心惊:“公主,您说陛下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不敢贸然说出来,可赵玉尘却明白得很——她想问赵廷衍会不会借机下杀手,除掉最后一个潜在的危险。
“不会。”赵玉尘摇摇头,想起方才洛久渊的神色,心里越发笃定,“洛久渊已经暗示我了,五哥不会做那样的事。虽然五哥除掉皇叔是无奈之举,却无法掩盖同室操戈的残忍事实。之后他又逼迫父皇退位,名义上将父皇和母亲移宫安居,其实无异于软禁。五哥初继大统,总得顾及自己的名声,他如此着急让哥哥离京,其用心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盯着他呢,若这个时候哥哥出了差池,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玉尘这么说着,心里还有更深的打算。关于杨皇后和宁王之死,这是连阿霓都不知道的机密。时至今日,赵玉尘看得清楚,赵廷衍不是赵显宗,他心里到底还顾念着手足情谊。再加上时局所迫,而赵廷芳本就无意与他争权,他最终还是网开一面留下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不过,赵廷衍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把赵廷芳赶去封地,便是他做出的惩罚。
“嗯……倒也对。”听她这么解释,阿霓终于放下心来,转头却见赵玉尘眼圈一红,滴滴热泪又滚了下来。
“阿霓,我突然觉得好孤独。父皇见不到、母亲见不到,如今连哥哥也走了……好像一夜之间忽然只剩我自己一人,独自守在这里,什么希望都没了。”
“怎么会呢?”阿霓探着身子握住她的手,“您还有驸马啊……”
“他根本就指不上!”不提顾谦之还好,一提顾谦之,赵玉尘恨不得直接把人绑了来痛揍一顿,“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相信我,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
“好了阿霓,别说了,我不想提他。”赵玉尘摇摇头,视线垂了下去,“哥哥走了,我什么心思也没有,你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我得好好想想。”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墙之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