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沈满知眼尾下垂,蔓延出几分无趣来,将毛巾随手搭在椅子上,去翻之前衣服里口袋的糖。
秦宴风收拾得很快,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吹风机,见沈满知整个人窝在窗前的椅子里。
他心底无端地有些沉,走上前撩起她的湿发。
气氛其实算得上舒适,夜色阑珊,年轻夫妻,你侬我侬。
沈满知闭着眼像是要是舒服得要睡着。
秦宴风关上吹风的那一刻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睁眼,温热的气息已经到了眼前,于是被抬起下巴感受碾过唇齿的柔软。
身体慢慢软下来,嘴里的糖果被轻轻卷走,她眼皮微掀,却被那双亮人的眼摄了心魄。
他分明没有沾染半分情欲,只是专注认真地看着她,像是透过她的眼睛要抵达她心底。
他早该看出来的,在军区医院醒来后她就开始伪装了。
于是没来得及隐藏的颓废和漠然,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沈满知突然有种摆烂的心态。
她往后仰靠,眼神却分寸不离地黏着他,有点懒散又有点轻佻地笑了笑。
像刚接触那会儿,沈满知就是这样,看似随性慵懒与人谈笑自如,实则冷淡疏离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她不想交心时,就会这样给自己上一层保护壳。
“秦宴风……”
“沈满知,”他撑在椅子两侧贴近她的鼻尖,先一步喊了她名字,“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这话在这样的姿势下过于暧昧,但他的神情却认真又正经,沈满知猜不出来。
秦宴风偏头凑近她耳边,“我真想把你做到……让你没办法想那些糟糕事情的样子。”
“……”
强势又野性,让沈满知差点忽略他作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掌控力。
他透过那层皮肉,精确地擒住了她揉成碎片的溃烂之地,想要替她抚平。
再一次轻吻,“别瞒着我,我不想失去你。”
沈满知视线有片刻的迷糊。
其实她算得上懂事,从小就知道最好的良药是自愈。
比如她年少时丢失的亲情,被欺凌孤立后独自反抗的整个青春期,成年后孑然一身走灰道的经历,都沉淀成黑色的脏墨,形成深浅不一的淤泥。
她尽量表现得像个正常人,闲来无事就清理清理,日积月累的东西太黏腻就难以清除,于是先放任不管,等某天又静下来,再去提溜出来,将褶皱翻出来一点一点抚平。
一直陷在废墟一般的垃圾场里是很痛苦的,她双手血迹斑驳,算不上好人,因为见过太多,变得有些麻木冷漠,所以能困住她的其实也不多。
只是那午夜梦回的山林里,熟识的人掐住她脖子目眦欲裂地问她为什么要杀他时,她梦里梦外都难以原谅自己。
所以她努力去尝试一些鲜活的事物,好像这样就能粉饰内心的塌陷,让她觉得自己还算正常。
可总有些淤泥,是清除不掉的,是好不起来的。
不想让身边的人也沾染上,于是浅交即止,没有人真正走近她的内心。
哪怕她已经将眼前这人纳入自己的范围圈里,却从来没想过要将他拉入自己的灰暗中。
可他又实在诚恳真挚,耐心十足,温柔神情,偏爱她一人。
沈满知看着他,近乎无声喟叹,漂亮的眼睛铺满了碎亮的光影,“爱我这样的人,不觉得很累吗?”
她破碎到不行,于是问过好多遍这样的问题。
值得么?
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不觉得累吗?
他这样好的人,爱谁都会风生水起。
秦宴风指腹蹭过她眼角,“我也不是生来就会爱人的,只是因为是你。”
所以无论她问多少遍,问过多少次,他都会如此回答,当然值得。
沈满知忍住眼底的酸涩,却忍不住泛红的眼,“我这么幸运啊。”
秦宴风将她抱起往里屋走,“是我才幸运。”
沈满知埋进他脖颈间,尽力呼吸着他身上干净气息。
决定剖开内心之后,气氛反而有些安静了,或许是有些难,也或许是不知如何开口。
秦宴风没有半分催她的意思,只是安安分分地环着她腰身,温柔注视着她。
“那只傻白甜……”
沈满知缓慢抬眸,轻声问,“在哪儿买的?”
傻白甜?
秦宴风微微挑眉,还不知道她给赐了个这个名号。
“捡的。”
沈满知露出几分狐疑,“两年前捡的?”
她挑了一个非常巧的问题,几乎是串联的关键。
秦宴风没让她失望,“嗯,救命恩人捡回来的。”
救命恩人。
沈满知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像是被弹了一下,弦音泛起波纹。
两年前,她以南栀的代号前往境外执行任务,在山下救了一名重伤的华国人,几天后捡回来一只奶猫。
半个月后行动提前,在山林火圈里,那人替她挡下子弹,以命换命。
后来,秦宴风将救命恩人捡回来的缅因奶猫,取名只只,带在身边养了两年。
第三百一十章 是我才幸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