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鬼谷掌令上了山的时月,被强行改名改成了南涔,很长一段时间,她其实也快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昔时与她同在山上的,还有鬼谷掌令的另外两名关门弟子。一个是捡回来的孤儿贺北淮,另一个则是同样被疑似人贩子忽悠回来的良家小少年,苏信。在这掌令的调理下,时月的身子骨果然有所好转,不怎么生病了。可年幼的她未曾想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却也病得更严重了。
纵横家的理念,素来在于一个字——
争。
苏信和贺北淮,一者为纵,一者为横,两人打小被掌令灌输截然不同的思想,对待世道、人心,自然也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有两位师兄珠玉在前,时月的策略计谋眼光,在三人中都算不得拔尖,她便挑了条打手的路子。
习武,有两个好处。
其一,当两个师兄争得你死我活时,她能劝架,还能自保,不被两个师兄误伤。
其二,当她实在骂不过这两人的时候,她就直接上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哭,是以三人斗殴,她通常都是胜利的那一方。
彼时师徒四人在山上,三个小孩没一日消停,鬼谷掌令也就日常趴在房顶上,修缮被他们糟蹋的四间茅草屋。
三个师兄妹打闹归打闹,感情却也相当深厚。他们会在争执中成长,也会在不停的约架里精进武艺。可随着年岁渐长,纵横家的理念让三人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分歧,下一代的掌令之争,也给三人的关系带来了变化。
到了时月刚满十四,鬼谷掌令身染重疾,眼看着要驾鹤西去,传位之事便也迫在眉睫。时月年纪小,心性不稳重,第一个出局。苏信和贺北淮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最后贺北淮这弱鸡被打成内伤,自此远离尘世,隐居在云笙谷。
苏信得了掌令之位,出世匡扶当年的西梁,也的确让西梁一度势如破竹,险些攻下了南越。这位师兄在外拼命光耀鬼谷纵横家,时月和贺北淮就在云笙谷里当闲云野鹤。
原本这日子着实过得逍遥自在,贺北淮生性懒散,从来不是什么非要干大事的人,他更乐意在山林野地,当一个无人问津的避世者。那会儿若是没事,他就诓时月下地干活,着实把时月逗弄得生气了,时月就追着他打。偏生贺北淮跑累了,回去还装死,又诓时月做饭烧菜……
那几年外头战火连连,百姓十不存一。两人偶尔出谷,遇上些失去双亲的孩子,还会随手拣回谷里。没用多久,人烟稀少的云笙谷就多了十七个崽。而如今杀人不眨眼的佞臣贺北淮,也曾经是个皮实的孩子王,成日别的不教,尽带着那些娃上房揭瓦,下河摸鱼。
一晃三年过去,时月十七岁。
她寻思着等过了生辰,便去主动捅破她和贺北淮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她的生辰在腊月初九,云笙谷的冬季惯来会下雪,她还给贺北淮亲手缝了条秋裤,打算当作定情信物。可秋裤还没送出,仿佛命运弄人般,初八夜里,久不相见的苏信赶来了云笙谷,冒着鹅毛大雪,在贺北淮的房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当晚的时月并未得到苏信回转的消息。等她次日一早抱着秋裤去找贺北淮时,就见贺北淮身着单衣站在皑皑白茫中。苏信单膝落地,头颅下垂,身前的雪地溅了一片刺目的红。而他的手里,还杵着象征鬼谷掌令的泰阿剑,剑上之血早被风干。
贺北淮立在他身前,久久不语。
时月驻足在远处,隔着飘零的雪花沉默良久,艰难的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贺北
第九章 悟心,悟情,悟天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