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魄受创?这是什么说法?”
三十六针扎完,柳予安不解地发问。
贺北淮沉思了少顷,没有及时答话。只见他袖口一动,劲风疾扫而过,将窗框“啪”地一声吹开。
屋外跪着的商炀猝然抬起眼皮,望向窗框处。贺北淮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里面传来:“时月带李誉出槊城后,所经之事,一一说出,不得有漏。”
商炀不敢拂逆,把近来的桩桩件件都和盘托出。
事实上,时月到长鹤码头的那一晚,她就和商炀提起过四司可能的动向。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她和贺北淮长街对峙,贺北淮伤她,两人假装分道扬镳,引四司找上她,她再伺机窥探四司的目的。但贺北淮不按说好的行事,反倒中了时月一掌。那会儿的时月也没有十足把握,四司究竟是会找她还是找上贺北淮。
及至第二日早间,村子里的人都去码头上工,上林苑救出的公公们在村子里住了这段时日,也早就融入了村民当中,每天辰时一到,他们便会与村民一起前往码头。四司选这个时候来袭,便是村里没什么人,不会走漏风声。时月也唯恐有村民目睹,白白葬送了性命,是以草草结束了那一战。
她原意是让商炀带着李誉潜回槊城,先躲进自己的府邸。可商炀不放心,执意要和时月共同面对四司。时月也想到有人襄助到底能方便行事,便没再拒绝商炀。
三人被抓后,李誉被四司带走,时月和商炀就被关在暗室里。那捆绑时月的机关凳和晃金索皆是出自墨家之手,四司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云笙谷里隐居的,除了鬼谷的天地双首,还有一位墨家传人。
晃金索之所以有个金字,便是因为这东西用的是金沙矿打造,乃是墨家千年前铸造机关武器的关键构成。世人皆以为晃金索结实无比,刀剑难断,也就只有墨家巨子的传人才晓得,五行相克,用火灼晃金索数个时辰,再冷却上数个时辰,晃金索就会变得既脆又薄,一折即断。
诚然,那机关凳的铁链,确实是被时月生生拽断的。当时的商炀见了,也是直呼卧槽的程度。
再后来,便是四司挑拨李誉,李誉刺了时月一刀。彼时的商炀根本不晓得这一刀是李誉计算好的,他二人被带离暗室后,商炀一度怒火中烧,险些和李誉产生冲突,是李誉的一句话让商炀暂且按兵不动。
他说:她有她的计划。
那一瞬,商炀才明白,李誉没有想要时月的命。
前因后果说完,商炀便直直地盯着那扇窗。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儿,听得柳予安问:“醉生梦死是何物?”
商炀还没回应,贺北淮便给出了答案:“千年前阴阳家钻研出来的害人之物,让人致幻,瓦解他人意志。”
“如此说,时月已然受了此物影响?”
“嗯。”贺北淮默了一默,神色又添三分凝重:“先前还是我的猜测,眼下便能确定了。”
柳予安还是不解:“灵魄受创到底是何意?”
“魄主心神意志,是一个人的深层意识。此意识浩瀚如恒河,藏三千贪嗔痴欲。若困于某个妄念或惧怕之事,那便为受创。先有醉生梦死,她又身上带伤,想来,四司还用了些其他手段。我前往千竹林时,她正与四司动手。若不擅动武息,她兴许不会发作得这么快。”
贺北淮皱眉看着床上的时月。自她入北燕,他已三番两次警示过她,不可多动武,甚至,也因此事与她置过气,可她又何曾会听他这一言。就如同时月不让他往绝路走,他却偏往死地行一般。
他二人,连固执都一脉相承。
柳予安见贺北淮的脸色少有的难看,心中也甚是紧张:“那……那时月会如何?”
屋外的商炀屏住呼吸,两手垂在身侧,攥紧了衣袍。
少顷,他听贺北淮道:“严重者,心智消退,如行尸走肉。抑或者,长久陷入疯癫,少有清醒之时。”
商炀顿时睁大了眼,连瞳孔都在震栗。屋子里的柳予安也一下子站起来,不可置信道:“怎会变成这样?时月可还有救?若需要什么药材,什么名医,我都愿倾柳家之力为她寻找。”
“你已替她施了针,能否熬过这一关,仅能凭她意志。”
“就……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贺北淮摇头。
柳予安看了眼时月,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无声。
倘使时月醒不来,或是醒来后心智消退,那这一局,四司不算输,贺北淮和时月也不算赢。如今四司吃了大亏,想来会藏入暗处,下一步如何走,谁都料不准,若时月洞悉了他们的最终目的,那还能抢占先机,可眼下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最让柳予安忧虑的还是……
贺北淮的状态。
他坚持一路走到黑,没有时月在身侧,只怕到了终途,无人再能救他。
柳予安心里沉重,见贺北淮似也疲乏至极,便没再问起后话。
守到下半夜,时月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贺北淮也在躺椅上睡着,柳予安便取来披风给贺北淮盖上,出了门去。
星月皆被乌云遮掩,院子里罩着浓墨般的黑,少年身穿一身黑衣,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身板跪得笔直,一动也不
第八十九章 监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