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是属于暂时的记忆退化?她之前不是就不记得苏信吗?兴许是此次中了四司的道,导致先前的病症严重了些?”
“那是她装的,她从来不曾失忆。”
“……如何确定?”
“在翠微宫时,她曾逼我出剑。”
贺北淮十五岁弃剑不用,稍是知晓他那段过往的人,都以为是南越那场血案,才让贺北淮生出剑锋护不了天下人的觉悟,从此再不肯用剑。
诚然,这觉悟贺北淮是有的,但会儿他并未坚定的想要救世,弃不弃剑,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选择。他之所以不用剑,一来是彼时内力已近顶峰,寻常的剑在他手底下都熬不过三招。
二来……
是为了避一个人。
直至苏信身死,贺北淮接了那把象征鬼谷天首的泰阿剑,他才有剑可用。时月若不记得泰阿,怎会让贺北淮出剑。若记得泰阿,又怎会忘记他们师兄妹三人的过往纠葛。
柳予安粗浅听了个来龙去脉,直摇头道:“你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打算盘。”
末了,他又看了一眼扒拉在贺北淮背上死活不肯下来的人体挂件,无奈道:“你二人过去都这样黏糊的吗?就不能让她下来好生说话?”
意识里年仅十六正处于严重叛逆期的时天棒:“关你屁事。”
柳大人:“……”
柳大人差点被这粗鄙的言语噎得撅过去。不待贺北淮开口,时月一边戳着贺北淮的脸颊,一边问道:“师兄,你们说的时月是什么人?你隔壁村子新增的墙头吗?”
柳大人:“……”你猜那是什么人。
贺北淮嘴角扯了扯:“不熟。”除了睡过一张床上就没干过其他逾矩的事。
贺北淮睁着眼说了句瞎话,那厢柳予安就重重叹气。
“难道,真是灵魄受损,以你之见,可会好转?”
贺北淮沉默少顷,道:“若一直如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明秀……”
“解法我还需找寻。四司既用了醉生梦死,与阴阳家脱不了干系。阴阳家重阴阳之说,有生必有克,尚需些时日罢了。”
听贺北淮这么说,柳予安方才松了一口气。
“需要我之处,但提无妨。”
贺北淮微微颔首。
柳予安又道:“公主那边,你今后打算如何?”
“琅琊王氏,是个不错的去处。”
贺北淮云淡风轻地道出这一句。
这琅琊王氏原本起源于两汉时期,历经千年而不衰,为当世最鼎盛的世家之一。乱世初始,琅琊王氏就选择了偏安一隅,不参与七王之争,是以到得如今,世间波诡云谲,琅琊王氏仍能遗世而独立。
倘使长乐能嫁到琅琊王氏去,无论最后这天下谁坐,她还是不是公主之身,理当都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应该就是贺北淮深思熟虑后的悲悯和宽容了。
柳予安心下慰藉:“如此甚好。你既说出这话,便证明琅琊王氏早已应你之请。等这段日子过去,公主心绪平复一些,便将此事提上议程吧。”
一席话说尽,柳予安再是不放心地看了时月一眼,站了起来。
“多事之秋,我就不扰你二人休息了。时……南涔姑娘,告辞。”
等柳予安走出了竹屋,时月还扒在贺北淮背上,看着那袭月白色的身影。
“师兄,这个人好奇怪啊。”
“怪在哪?”
“他是不是喜欢我?”
贺北淮:“……”
走到院子里一个不小心听见了时月这话的柳大人崴了下脚,继而脚步慌张,走得更快。若不是骨子里长达数十年的家风把持着柳大人,柳大人大致能当场表演个左脚绊右脚。鲜少见到御史大人这一面的贺北淮眯了眯眼。
“呵呵。”
槊城入了八月后,天气便是一日比一日更热。日头顶在苍穹之上,有那么十来日,都没有下过雨。城外的田地被晒得干了壳,本就稀稀拉拉的秧苗奄奄一息。就连苍翠山头放眼望去,都焦黄了一大片。
自打时月醒来,她的记忆就退化到了十六岁,不记得苏信身死,不记得贺北淮出世,也不记得困她两年的三悟阵,就连岐山那一场生离死别,她都全无印象。她只当自己还是云笙谷里的南涔,整日就追着贺北淮喊师兄。
贺北淮也吃不准时月是有意隐瞒他什么事,还是当真中了四司之计,他只怕这缺失的八年会更加瓦解时月的心智,索性编了一套谎话,哄时月他是带着时月下山做官,结果一不留神做了个大官,结了几个仇家。前些日子仇家报复贺北淮未果,逮着时月敲了顿暗棍,不小心伤着了时月的脑袋,导致她暂时失去了武功和部分记忆。
……
按理说,就这个谎,二十三岁的时月能当场揪出一百零八个漏洞。不过,此时的时月不是时月,她是还没经过四司打磨的时天棒……哦不对,是还没进化的南涔小可爱,所以,她对师兄的话,半点不质疑。
除了失去武功这茬,让她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的后果,就是她走在街上路见不平,准备行侠仗义时反被对家追得满街跑,最后鼻青脸肿地窜回贺府。
又或者,是同样走在街上因那张脸太招桃花,遇上浪荡子,她狂言要一个人打十个,结果就被浪荡子扛回家中,生无可恋地躺在敌方床上,要么就是敌方的柴房里,直到她师兄黑着脸杀来救人。
当然,这种事不止发生了一回,以时月那长相,也就发生了七八九回。
其中一回,救她的还是路过的商炀。
那阵儿的商炀因着贺北淮把朝政交给他处理,要他改革盐务。但此事绝非贺北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功成。商炀成为监国后没几日,柳家就如柳予安所说,当真和马奈等余下的世家结成了联盟。有了柳家撑腰,马奈消下去的气焰即刻助长了一截,处处与商炀作对,就差没派人暗杀商炀。
商炀白日和崔谚走访槊城以及运河沿岸的盐务相关,夜里则常常通宵达旦,忙得大有不眠不休的架势。就在这等焦头烂额的状况下,某天他和崔谚刚刚回城,刚好就撞上了时月
第九十二章 我叫我师兄打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