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利用使臣团,不单单是要影响南越国内。”
贺北淮说完上文,便没了后续。
不过,柳予安大致能猜到。
贺北淮一早就料想南越的皇室里,可能有四司之一。他故意透露假公主之事,引四司去查,南越皇室又能如此迅速的作出联动反应,现在便可确定,皇室里必有四司,甚至可以说,贺北淮的心中已有人选。
但怪就怪在,这次四司布局针对时月,出手的,明里暗里竟也有四人。要么,南越的四司已入了北燕,要么,就是手伸到了北燕。无论哪一种,此次贺北淮都会将计就计,让这人现出真身来。
他将写好的东西放进信封里,用火漆封好,继而走至柳予安身旁,将信交给他。
“这是给琅琊王氏的信,如今朝野内外形势复杂,不宜再拖了。我离开之后,便让公主也启程吧。”
柳予安稍是颔首,将信妥帖收好。
商炀一听,本能地问道:“长乐要去哪?”
柳予安正欲解释,贺北淮却打断道:“你也该回去准备,这两日与我出发南境。”
此言一出,商炀当即定住了。他看看柳予安,见柳予安也是不解之色,便又只能看回贺北淮。
商炀其实很怕问贺北淮问题,因为每次一问,结果都只有一种,被贺北淮讽刺不用脑……
但盐政之事尚未结束,商炀不想半途而废。
“现下盐务章程将将出台,招揽殷商之事还在进行中,我若贸然离开,唯恐一切都会退回原点。首辅……”
一句话还没说完,贺北淮的眼神已然凉了下来。商炀的后半句,就这么生生卡住了。
“你可有十成把握,让柳家交出盐政?”
商炀和柳予安对视了一眼。
贺北淮在教徒弟,柳予安便只好又进入了两耳不闻事的状态,默默收拾东西。
商炀垂低头:“没有。”
“九成呢?”
“……没有。”
“八成?”
商炀不吭声,听得贺北淮接连发问。
七成?
六成?
五成?
事实上,商炀扪心自问,他其实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贺北淮不再追问,轻飘飘道:“回去收拾东西吧。”
“首辅……”
“回去!”
这最后二字,冷厉又果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这一刻的商炀和柳予安其实都反应过来,从始至终,盐政不过就是个幌子。他将所有矛盾都集中在了北燕的朝廷内,先礼后兵的警示了柳家一回,又无人注意到他放在两国暗流涌动上的心思。
贺北淮……
当真是谋他人无法谋之事。
柳予安想到这,轻笑着摇了摇头,把最后一个整理好的包袱系上结,站直身子道:“时辰不早了,我便和三皇子同行吧。”
商炀也对贺北淮行了礼:“商炀告退。”
三人的交谈告一段落,商炀和柳予安正要离开,寂静的夜里,屋外突兀的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
货真价实的狂笑。
中气十足,笑了十几二十声都不间断,听起来多多少少是有点大病在身上。
贺北淮一下子垮了脸。
商炀和柳予安停下脚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地望着大门方向。
“是什么人半夜扰民,我出去看看。”商炀正要出门,肩膀冷不防被人握住。他转头一看,毫不夸张地说,贺北淮的脸色臭得比骂他的时候还要难看无数倍。
商炀心里打了个抖,然后就听贺北淮说:“先别走,等此人离开你们再走。”
说完,他就绕回书案前坐下,随意拿出一本书翻看,端出一副装聋作哑的架势。
柳予安和商炀面面相觑,听着外头的人又笑了十几声,然后便不再满足于只是笑,还要笑着说两句。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躲我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的。”
贺北淮:“……”
贺北淮完全不搭理,继续翻他的书。
柳于安和商炀两个吃瓜群众左看看贺北淮,右看看大门。这狂笑之人来得实在莫名其妙,饶是稳重如柳大人,都一时没忍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窗边,敞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他和跟过来的商炀就双双看到,偌大的圆月下,一个头发斑白,腰上佩刀,穿一身姹紫嫣红浮夸服饰的老者就这么站在屋顶上,身板笔直的长笑。
商炀感叹:“实乃高手。这把年纪,竟能笑如此之久。”
柳予安:“看得出的确是很高兴了。”
两人默了默,又齐齐看回惹老年人如此高兴的贺北淮,非常想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
不等柳大人发问,外间的人又道:“泰山小儿,不出来一会吗?数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龟缩,竟还不如十几岁的时候,越活越回去了。”
柳予安:“……”
商炀:“……”
商炀一听“泰山”的名号,顿时悟了,赶紧用拳头抵住嘴,控制自己不能笑出来。柳大人见商炀这般,刚想打听商炀捂嘴干什么,不料,后面的贺北淮翻着书,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泰山小儿?呵,我是你爹。”
商炀:“……”
商炀到底没憋住:“扑哧。”
柳大人立刻懂了,商炀他捂嘴就是在憋笑。
第九十七章 算旧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