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可……
他能想得到,暗地里的鬼又怎会想不到?
沈映皱眉盯了会儿贺北淮,随后又狂笑起来。那笑声比刚来还要狂妄三分。
“泰山小儿,你不能不应。”
此话一出,贺北淮变了脸色。柳予安和商炀也察觉到不对,神情凝肃起来。
沈映只手一动,准确无误地丢了个小包进窗,落在贺北淮的桌面上。那是一块手帕,贺北淮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颗糖。
东夷的糖。
贺北淮:“……”
柳予安愕然道:“这是时月的糖?”
商炀也认出了那颗糖,顿时就想拔剑。
沈映笑道:“你那师妹,长成美人胚子了。”
这说辞,听起来就是要耍流氓的前兆。柳予安拳头硬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而商炀亦是满腔怒火,若不是贺北淮在这,他当下就想和沈映拼命。
贺北淮道:“时月在何处?”
“老夫岂会告诉你。只要你一日不应战,老夫一日就不会交出她。你师妹在我手上……”沈映阴测测地顿了顿。
普通反派,此时此刻,定会说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这等言语,但……
时月也说过,沈映就是个疯的。
于是,半疯不疯的沈映说的是:“我每天变着法让她胡吃海喝。全给她吃鸡鸭鱼肉小点心,要不了一个月,我要她那盈盈细腰三尺二,巴掌小脸赛蹴鞠!贺北淮,我就问你怕不怕!”
商炀:“……”
柳予安:“……”
商炀和柳予安怔住了,一时都不知道这脾气是该发还是不该发。可就在他们迟疑之际,素来以大局为重的贺北淮,起手掀了张桌子出去。
真·掀桌。
柳大人和商炀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贺北淮的书案闯门而出,袭向房顶上站得笔直的沈映。沈映腰间佩刀一亮,将那桌案凌空劈成两半,随即轰然掉在地上,伴着一声巨响,碎了一地的木料。
看热闹的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自贺北淮冷冽的齿关蹦出。
“不必立冬,三日后,萧山决胜负。”
……
这一夜的槊城,实不平静,至了下半夜,凤阳阁,马奈府,贺府,柳府,商炀府上,盏盏灯火都未熄灭。
夜幕笼罩着万籁俱寂的城郭,深秋的风呼啦啦地灌进大街小巷,吹得酒楼檐角的一串灯笼摇曳不止。明暗交叠的光影里,地面铺呈着黑漆漆的影,如地狱钻出的魑魅魍魉。
唯有城外的翠微宫,总是彻夜亮如白昼,站在行宫门口戍守的校事卫,偶尔都能听见那空旷的宫殿里,传出娇俏的女子笑声,像是一把小勾子,能牢牢勾住男人的心。
与千叠峰半山腰的翠微宫正相对的,便是城东清冷的萧山。
等到破晓时候,阳光穿云而出,槊城里的第一缕光总是先照亮萧山的山顶。那山顶高于千丈,经年萦绕着不散的云雾。居高而望下,能见云海涌动,金芒点缀其中,美不胜收。
至辰时过后,太阳攀高,方能越萧山,光耀整个皇宫。
这一日的贺北淮来上了早朝。他一出现,朝内的氛围就极其沉闷,一向商炀说一句能骂三句的马奈也不吭声,就那么阴阳怪气地站着,时不时盯着贺北淮冷笑一嗓子。马奈不开口,其他的官员更是噤若寒蝉,是以早朝散得也快,无非就是贺北淮说了几句如何接待南越的使臣团,统共不到两柱香的时间。
下朝后,柳予安便拿着贺北淮的信直奔凤阳阁。但长乐并未见柳予安。他在宫殿外从巳时站到酉时,及至日暮西斜,残阳拓落在那鎏金的匾额上,柳予安神色沉重地看着那“凤阳阁”三字,长叹一息,转身离去。
出了宫,他便又去了三皇子的府邸。
而另一厢,贺北淮从回了贺府,便入了西厢,再未出门。
次日。
贺北淮与南越武痴沈映将在萧山决一生死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槊城,百姓们开始津津乐道,一时间,悠悠众口里谈论的皆是这场武决。士族文人希望贺北淮战败,最好含恨而终,下九泉去给李相请罪。达官贵人则希望借这机会铲除贺北淮,重新分配北燕的权柄。商贾看中时机,在地下开起了赌局。就连路边的三岁小儿都能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吹捧两句沈映要把贺北淮打死,为民除害……
总之,因着所有人的沸腾,武决占据了朝廷内外的视野,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南越的使臣团,已经悄然蛰伏在槊城外。
第九十八章 南越武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