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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经年累月的恨[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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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更早几年,李誉才九岁光景时,贺北淮是见过他的,就在李府之内。那时的李温颇是自得地指着跟先生读书的李誉说:“我这孙子,假以时日,定为良相。”
      贺北淮没有言语。
      李温便又兀自说:“只是,可惜了……”
      时移势易,李家倾覆,李誉却没有走上歧途,实能证明,李温这句话,倒不是自吹自擂。
      贺北淮心中稍是宽慰,低声问:“你又为何出现在此?是想杀我,抑或其他?”
      李誉仍旧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他这表情落入贺北淮眼底,无异是给出了答案。贺北淮没再多问,将“时月”打横抱起,艰难地站起来。
      商炀想扶他,伸出去的手却是顿在半空,到底收了回来。
      两个少年听见贺北淮沉声道:“回城。”
      天亮的时候,槊城的东门终于打开。被关在城外一宿的百姓鱼贯而入,有人在疑惑昨夜的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探讨萧山的山顶,贺北淮是不是已经死了。
      诸多百姓还没尽数进城,吵嚷之中,就见一队校事卫护拥着一辆马车,朝城门的方向行来。
      校事卫是贺北淮的爪牙,槊城里的人都清楚,既然校事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多半就证明贺北淮没死。百姓们惊恐之余,纷纷退让不及,给那马车让出了一条坦途来。
      商炀在城门口下了车,目送马车进城后,他方打马南去。
      贺府门前,柳予安正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老曾和一排宫里的御医站在后面,都在默默等待着。
      到辰时一刻,马车停在了贺府门口。贺北淮抱着“时月”下车,两人满身是血的场面,看得柳予安眼皮子直跳。他和老曾忙不迭迎上去,想着搭把手,又无从帮起,只能着急地问:“你受伤可严重?时月为何会弄成这样?沈映呢?”
      贺北淮只回了最后一个问题:“死了。”
      末了,他便举步往府中走。柳予安没再多问,急匆匆的跟在贺北淮身后。
      到了西厢门口,老曾心知贺北淮的规矩,将御医们都拦在门外候命。前面的三人进了房间,贺北淮把时月放在床上,此时他已经脱力,两鬓的头发都被冷汗湿透。他喘了一息,虚弱地坐在床边。柳予安走近,刚要开口,便听“时月”冷笑了一声:“你能困我多久?待我好转,我还会杀你。”
      柳予安一怔,愕然地看着神情与以往判若两人的“时月”。
      贺北淮平静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给柳予安递了个眼神,说:“有劳予安,将那柜子里的三根定骨针取出来。”
      “时月”顿时变了脸色,柳予安稍是皱眉,依言走到靠墙的柜子边,从第一个屉里拿出了用布帛包着的三根食指长短的针来。
      这定骨针与寻常银针不同,其上有着螺旋的纹路,两头皆为针尖的形状。柳予安将布帛摊开,放在床沿。“时月”瞪视了柳予安一眼,柳予安无奈道:“你应该瞪明秀,我只是帮凶罢了。”
      说完,他转向贺北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月她……受了什么刺激?”
      贺北淮执起一根定骨针,又让柳予安点燃一个烛台,端到床畔放着。他将针尖在火上烧了一遍,而后便探手去剥“时月”的襟口。
      柳予安当即转过身,走到墙边去面壁。
      “时月”恶狠狠地睨着贺北淮,重重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贺北淮也不作反抗,就这么让她咬,直到“时月”满嘴都是铁锈味,她才不得已松开了齿关。她这一松,贺北淮便轻巧地解开了她领上的盘扣,露出“时月”胸口白皙的肌肤来。
      时月幼时本就长得白嫩,前两年又在床上瘫了七八百个日日夜夜,那皮肤更是有着病态的白。只是此刻那白皙之上,拓着一个通红的手掌印。大抵是那一掌太过凶残,心口薄薄的一层皮下,密布着鲜红的血丝,看起来甚为可怖。
      贺北淮拿着针的手顿了顿,继而往下,找准膻中穴,徐徐将定骨针推进去。
      “时月”别过头,脸颊浮出一抹难堪的绯色。那定骨针入体,疼得属实要人命,虽说贺北淮的手法与当初的四司不同,定骨针只入一半,却依然让她痛到头皮发麻。她狠狠咬住下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发丝间,不过眨眼就沁出了细密的汗。
      贺北淮觑她一眼,道:“若是太疼,我这左手也能借你咬一咬。”
      “虚伪!”“时月”切齿道:“你最好能用这定骨针……唔,封我一辈子!”
      贺北淮没说话,落完第一根针,又去拿第二根。
      墙角处的柳予安听着时月发出的闷哼,都一阵感同身受的疼,他默了默,开口道:“时月到底怎么了?”
      “她不是时月。”
      柳予安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但见“时月”衣衫不整,又赶紧把视线转回墙壁上。他此刻倒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满心所想皆是当前的形势。
      “什么叫不是时月?若不是时月,你岂会将她带入西厢?”
      “她确实不是时月,你且……叫她南涔吧。”
      柳予安瞳孔骤缩,顿时猜到了一些前因后果。
      “‘醉生梦死之故?”
      “是。”
      第二根定骨针入体,“时月”疼得越来越厉害,她的两只手紧握成拳,五指用力捏得“咔嚓”作响。柳予安丝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放开了“时月”,她多半会拧下贺北淮的头。
      贺北淮轻声道:“你忍一忍。待我找出医治方法,便取了定骨针。”
      时月一言不发。
      柳予安道:“所以,除了十六岁那个人格,这是时月分裂出的第三人格,你以前的师妹,南涔?”
      “可以这么说。”
      “她想杀你?”
      “嗯。”贺北淮不轻不重地应了一个字。
      柳予安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昨夜萧山的情形,加之贺北淮那一身的血衣,不难料到,这一夜该是如何的凶险。
      柳予安挑了重点道:“那她是谁人所伤?”
      “时月。”
      “……”
      贺北淮答得不清不楚,可柳予安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一个人格要杀你,另一个人格要救你?”
      “是。若没有时月这个人格,你现在看到的,兴许便是我的尸体了。可以了。”
      贺北淮落完了第三根针。这三根定骨针分别取膻中、百会、中脘,饶是时月恢复再快,力道再强劲,也无法挣脱这三根针的禁锢。
      柳予安重新走回床边,贺北淮已经给“时月”整理好了衣衫。“时月”约莫是无话可说,索性闭了眼去。贺北淮又用手背擦了擦她颊边的冷汗,柔声叮嘱:“这几日,我会让曾老照顾你,你有事就同曾老说。”
      “时月”避开贺北淮的手。贺北淮手中的温度落空,稍是顿了顿,便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柳予安忐忑地看看时月,深深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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