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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登庸[1/2页]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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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昭图已聚国势于身,乃倾绝巅之力,仍不免被狼舌长廊卷走,往那通幽的喉口飞驰。

 巨大的闪电钩枪正被神力消融,滴落在狼齿的,都是深紫色的雷浆。

 他的道躯也有融化的感觉,骨骼里生出难以自制的奇痒。

 但他立身如山峙,手里提着及冠那年母亲亲手为他系缨的王权之剑【登庸】,只是静转金眸,巡看八方,更无半点惊色——

 诚然苍图神暴起发难,一口将他吞下,但他心中反倒定了!

 目前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夺神”的战争还未结束。

 苍图神若是已经胜利,一念他即成灰,哪用得着这复杂手段?还嫌在至高神山的山巅不够发挥,要把他往未知的地方送?

 恰恰是斗争还在僵持,胜负还在两可,这尊现世最强的神灵,才能垂下那高傲的狼首,多看两眼人间!眼中才有他赫连昭图在,才会多说两句废话。

 而在确定他的斗争意志后,现世至高的神灵竟如此着急,一再唤他近些、快些,想来不仅仅是夺神还有变化,更有可能是山道上的那场战斗,有了远超预期的发展。

 原本姜真君对上【神涂扈】,理应只能纠缠一时。他在神殿广场跋涉,理当抓紧这难得的空档,尽快完成他当尽的责任。是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珍惜自己还能起到作用的机会,才步步谨慎。

 可苍图神却等不得!

 他更听到了广闻钟响。

 苍图神是在钟响的那一刻猝然发难。

 这说明什么?

 连【神涂扈】加广闻钟,都压不下姜真君。

 云云的这位三哥,只怕真实实力都不输那蓬莱掌教。难怪能参与【执地藏】之战,搅得天海生波!

 把云云送去白玉京酒楼,果是安全极了。

 赫连昭图已无后忧,只有前志,五指松开又渐合,再次握紧了登庸剑。

 这柄王权之剑,同云云掌中那支【御宇】鞭,乃是同炉而出,都在“天之镜”里养过多年,是赫连山海自己的兵器。

 【登庸】此剑,取义“龙兴登庸,钦明尚古,作民父母,为天下主”。

 【御宇】此鞭,取义“振长策而御宇内”,“长策”即长鞭也,威势万里可及。

 生子昭图,解【登庸】之剑,付于及冠。生女云云,放【御宇】之鞭,委于桃李。从一开始,当朝天子就是把自己的一对子女,都当做未来皇帝来培养,同样地寄予厚望。

 因此才有这些年来,兄妹二人的“良国之争”。只在今日遽止。

 昭图握剑,如亲在侧,自有胆气生。

 狼舌长廊猩红,血光如海一翻,眼前所见大不同——

 玉栏金壁,古神绘像。

 庭柱撑天,高穹悬日月!

 至高神山上的断壁残垣,并非神主的居所。

 真正的苍图神殿,竟在狼腹之中!

 “母亲——”

 赫连昭图往前一步,难免急切,但又遽停,金眸龙气四涌,唇上龙气丝缕飘飞,似有龙须生!

 “陛下!”

 他沉声道:“儿臣救驾来迟!”

 在这雄阔的大殿之中,踏入殿门的他,第一眼便看到母亲赫连山海的背影。

 一袭天青色大牧龙袍,如天幕静垂。

 大牧女帝立身在苍图神殿的正中央,俨然是此世绝对的中心,仅仅一个背影,仿如天脊,仿佛是她撑起了这偌大的苍图天国!

 没有什么喧宾夺主,她行至何处,何处即是王土。

 王权在她靴前!

 赫连氏历代帝王,都修【夫于奢剑】。“夫于奢”是草原语,意为“王权”。赫连昭图亦以此剑为根本剑经。但翻遍史书,能真正修得“王权无上”的,也只有自己的母亲。

 哪怕先祖赫连青瞳,又或烈帝赫连文弘,于此剑之上,都要略逊一筹。

 因为只有他赫连昭图的母亲,真正完成了王权压神权的伟业,得那一份“无上”真意。

 如今才能踏神殿为王土,将苍图神的神威,囿于此殿——甚至是囿于那神座之上。

 可是他的母亲,此刻也身如石塑,凝固在彼,就如登山石阶上,那历代的大牧帝王。

 迟了么?

 大殿之中,有一个衰老的声音响起,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地摇曳——

 “是昭图……来了吗?”

 赫连昭图往前走,目光终于突破大牧女帝的背影,走出王权范围,得以看到那张伟大的神座。

 神座上有一尊衰老的神只。

 神灵不老。

 现世神只更是已经永恒。

 可此刻坐在神座上的那一位,却是神躯佝偻,皱痕深深。

 祂是人身,躯干和手足都清晰。只是顶着一颗狼首,颈下一圈马鬃,而身后是一对拢起来的干瘪的鹰羽。

 狼首上眼窝深陷,皱巴巴的眼袋,仿佛装载着已经逝去的岁月。

 那双眼睛是天青色的,可十分浑浊,像是生死线对面,沙尘弥漫的天空。

 这声音便发于此尊。

 苍图神?还是……太祖?

 “昭图!”神只又喊道。

 从赫连山海的身边走过,光影一时错掠,使得赫连昭图的面容,晦而复明。

 但见他,生得面似真龙!

 此时【登庸】在手,王权加身,龙气绕体,吹息之间,风云涌动。

 他自登顶后,实力每时每刻都在暴涨。但在这涉及超脱的战局里仍然渺小。

 他自知渺小,但仍然走到了自己母亲的前面——

 那是他从小仰望的身影,是他以之为目标,奋斗此生的精神力量。

 他永远忘不了他十一岁去穹庐山拜神回来,吊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坐在床上。

 身为帝王的母亲,亲手捧来一只金盆,第一次给他洗脚。

 他永远记得母亲那天说——“我永远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在所谓‘神只的面前……低头!”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抬头。

 母亲温暖的双手,令他麻木的双脚重新有了感受,年纪不算大的他,看着金盆之中,水纹一圈一圈。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心中巨大的难过。

 他很想说,儿子不怕苦,儿子不觉得累,儿子年纪还小,低头没有关系。他很想说没有关系!

 可是他更想说——

 “母亲你太累了,但请休息片刻,这一切交给我。”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机会说。

 太慢。太慢!太弱!

 如今他走到母亲的身前,他说:“孤乃赫连昭图。”

 “好……好孩子!”神座上衰弱的声音竟有几分激动:“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候——赫连氏的子孙如期而至!”

 “赫连家从不失约。”赫连昭图道:“我的确因血脉深处的旧约而来……而您?”

 他的眼睛带着询问,等待神座上的回答。

 “赫连青瞳!”

 “神名苍图!”

 神座之上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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