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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她阿娘……”片刻后,皇帝再次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再后来,朕本以为死于战祸的赵中芳竟找了回来。那时大局已定,皇后太子皆已就位,柳策业领一干关内世家作朕肱骨。赵中芳不敢立刻告诉朕全部实情,只说当夜王妃奉命入宫,随后没有回来,???蜃呤г诹顺瞧浦?薄V钡接幸惶欤????纳?眨??蠲?デ臂±硎拢?乩粗?螅?钜购鋈煌纯蘖魈椋?螂尢垢嬉磺小k耷ㄅ???馑?诨毓??蔽?尾涣⒖谈嬷?蓿????鸪龉?!
      “他一个阉人,终究不过是替朕担当了罪过而已。即便他一开始便告诉朕实情,或者哪怕是在登基之初,此事便叫朕知道了,朕恐怕也不会如何……”
      皇帝的声音在掠过乱葬岗的夜风当中,听起来倍加萧瑟。
      “先帝享乐半生,留下破烂山河。朕登基之初,全国户口大减,国库空虚,内有各地藩镇节度使首鼠两端待势而动,外有西蕃劲敌,虎视眈眈,狼庭诸姓,亦各自立王,局面错综复杂。还有景升一党,多年经营,根深蒂固,那些立在朕位下的满堂朝臣,半数恐怕都曾入其门下。朕能如何?朕只能忍下来,就当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慢慢捏紧手掌,骨节格格作响。
      “后来朕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一个当年因害怕灭口而逃走的柳家卫士头目,才知当夜丁白崖重伤落水而亡,卫士将她阿娘带入宫中,那毒妇因事被耽搁了,害怕叛军到来自己也走不掉,已是匆匆逃走,留下命令夺害她命,又下令弃到城外这乱葬岗里,死后也不放过,要对她加以羞辱。那头目叫手下人奉命行事,自己随后也逃走了。”
      皇帝转面望向裴萧元。
      “裴家儿,昨夜???孰薜哪切┗埃?奘且痪湟泊鸩怀隼础k奕绾胃医兴??溃??⒛镌谛矶嗄昵氨慌自诹舜舜Γ?蚴鼙?思?ぃ?蛟庖肮房惺桑?拊僖舱也坏剿?陌敕肿偌A恕!
      裴萧元向着前方旷野下跪,郑重行一大礼。
      皇帝看着他行礼的身影,口中继续道:“朕登基之初,需上下齐心,朝廷稳固。更重要的原因,是西蕃仍是心腹大患。”
      “毋论天意还是人为,朕当初既然接手江山,便须守住。在朕死后五十年,一百年后,天下将会如何,朕不知晓,也管不住,至少在朕还活着时,绝不容我圣朝列祖列宗于塞外浴血开拓所得的土地丢掉一分一寸。哪怕是不毛之地!”
      “朕自登基之初,便做着与西蕃决战的准备,此也是朕固位后的头等大事。朕准备了十几年,终于在三年前,得以一雪前耻,我圣朝复立国威。裴家儿,你在当中,可算是替朕立了大功。”
      裴萧元向着皇帝作揖:“此为臣之本分。”
      皇帝半靠在坐辇上,望着月光下这张在他面前无时不刻总保持着沉静和恭谨的面容,笑了笑。
      “裴家儿,朕对你很是欣赏。但朕也知道,你的心思不纯。你还在为当年旧事耿耿于怀,此番入京,你另有所图,若是叫你得到机会,你必也是个杀得人头滚滚的主。”
      裴萧元倏然抬目,便对上了皇帝射向他的两道目光。
      此一刻,他不复是片刻前那个沉浸在悲恸自责往事中的丈夫与父亲,神情转为玩味,目光烁动着刀剑一样的寒芒,然而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慈和,轻声慢语。
      “如今西蕃战事了结,天下也算渐复元气,朕的万寿,若所料没错,必是各路人马亮出刀剑的另一战场。”
      “朕负了???哪盖祝??皇???暮冒⒁?k尬市挠欣ⅲ??哉饷炊嗄辏?淮我膊桓一赝醺?K?疑咸於噪藁顾闶谴媪思阜至?舻摹k尬薹ń??⒛锘垢??模?芨?模?褪请抻械淖詈玫囊磺辛耍?还芩?床豢吹蒙稀k薷?桓疑萸笏?茉?隆H缃衽??钭牛?够乩戳耍?抟丫?穆?庾恪N蘼廴绾危?陔拮咧?埃?藁岣?蹂?桓鼋淮?????桓鼋淮?!
      裴萧元听着皇帝这些如与自己推心置腹的言语,意外之余,一时心神恍惚,眼前若浮现出了那一张他闭目便能清晰看到的女孩儿的面容。
      “知朕今夜为何召你来此说这些话?”忽然他听到皇帝又如此问自己。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他醒神过来,应道。
      “????约夯蚧共恢??奕粗?溃??不赌恪K?裕?抟?憷胨?兑恍?7裨颍?夼履憬?慈∩幔?嵘撕λ?K?较不赌悖?惚慊嵘怂?缴酢!
      皇帝盯着面前这年轻男子,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慢慢地说道。
      裴萧元起初显然为皇帝的言语所震动,他的面容显出惊讶至极的表情,若要辩白似的,然而,当对上皇帝的目光,他顿了一下,停住,最后,一切都归于沉默。
      他既未承命应是,也不出声,说他不愿。
      四周只闻呼呼掠过野地的风声。
      坐了许久的皇帝,此时忽然缓缓自坐辇上站起身。
      “裴家儿,朕既和你说了那些事,自然也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敢发誓否,往后无论怎样,发生何事,你都不负她,护她一生?”
      回答皇帝的,依旧是沉默。
      皇帝点了点头,至此,面上神气转为冷淡,目睨着面前这年轻臣子,冷冷道:“裴萧元接旨!”
      裴萧元缓缓下跪。
      “听着,今晚朕放你回去,你把朕等下叫你转的话转给她。明日你就自己寻个借口搬出来,往后该做甚做甚,不许再接近她半分,胆敢违抗,背着朕再和她私下往来,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走出地牢。”
      皇帝吩咐完毕,坐辇也不乘,双手负后,迈步便去。候在远处的韩克让看见,示意几名亲信上去抬辇,自己则快步迎着皇帝走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漆黑的野地里,剩裴萧元独自一人。
      他定立半晌,终于,迈步也下荒坡,向着城门归去。
      第55章
      这一夜,絮雨独坐屋中,对着案头的一盏白瓷烛台,静静等待人归。
      二更鼓起,三更漏响,窗前月影暗移,一直等到四更时分,终于她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若靴步踏在甬道上发出的嗦嗦的轻声。
      是有人回来了。
      她起身奔出去,奔到庭院的门口时,停了脚步。
      真的是裴萧元回了。他正走在通往这边的甬道上,若怀着些心事,步伐走得并不快。闯了祸的小厮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侧,原本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忽然看到絮雨奔了出来,仿佛终于得了些助力,怯怯看一眼身旁那显是历劫而归的主人,小声地没话找话:“郎君……小郎君说你今夜就能回来了,叫我不用怕……她说的真准啊……”
      裴萧元抬目,望见站在院门畔的那道身影,停了脚步。
      虽然明白他能回来的。然而不知为何,当此时真的看到了这道熟悉的身影,絮雨还是感到眼眶暗暗热了起来,便好像他已许久未归,而她也等过他无比漫长的时光了。
      她看到他就停在甬道上,不再走来,定神,自己向他走了过去。
      “你回了?”她道,目光落到他的伤额上。
      他点了点头,朝她一笑,旋即,仿佛留意到她在看什么,便抬起手,压了压他那还凝着血污的伤额,略略侧过些脸。
      “你若方便的话,稍再等我片刻。容我更衣再来。”

第56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