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安坐在一块深黑色的巨大礁石上远眺,随着呼吸,淡淡白雾于寒冷的空气中升腾,身上裹着一袭御寒用的厚实毛毯,她的指尖摩挲着那厚实毛毯,粗粝质感清晰。
在她身前,是宽敞到一望无际的漆黑海洋。
其实现如今的她已经不惧怕寒冷了,但乌云依然给她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时隔百年,她的性子一点没变,与其说是蛟龙之王,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婆婆妈妈的老妈子。
白翡其实一直想错了一件事情,他至死都以为苏绍安一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或者说是积攒了什么天大的怨恨,才会叛出长明城,投身入无光无影的冰冷黑潮之中,实际上并非如此,对于苏绍安而言,比起排斥她的长明城,接纳她的黑潮才令她更加感受到温暖——仅此而已,她并不恨长明城,也不恨芯烛或是什么其他人,之所以会做那窃取长明灯火之事,也不过是因为那时的乌云需要长明灯火续命罢了。
从来就没有被接纳过,何谈叛出一词?
她从来都不恨任何东西,哪怕那些东西毫无缘由地恨她入骨也是一样。
“喜欢这番景象么?”
她身下的“巨大礁石”突然动了,深黑岩石表面慢慢龟裂开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礁石,而是庞大宽厚的蛟龙头颅,深黑色的锋利鳞片从前往后慢慢张开合拢,那骨突满布的凶戾面部携着与生俱来的君王威严,蛟龙一族是海洋中的王,而她乌云是蛟龙一族中的王——身为蛟龙之王,她本该不怒自威,本该高高在上,可此时此刻只是一动不动地浮在海潮之上,扮演着以供乘坐的“礁石”,像是什么听话的小猫小狗
苏绍安点了点头,但过了一会后,又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乌云低声问道。
“我只是在回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苏绍安轻声说道,“那时候你还是……什么什么之角?”
“是负罪之蛟。”
乌云轻声说道,她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有了些许笑意,那张狰狞骨突如可怖的黑铁面具的面容上居然能够看出一丝诡谲的柔软出来。
她当然还记得初次与苏绍安相见的那个夜晚——在那个死寂到没有半缕月光的深夜,她精疲力竭,满身伤痕,连滚带爬地躲避追杀,最终藏进了一个破落的陶缸之中,可那些与人类勾结的异族妖物们还是发现了她,它们不急着杀死她,而是将那破陶缸推来抛去,将利器从其外刺入其中,当抽出利器时带出了鲜血时它们就会大笑……在那狭小拥挤的陶缸里,乌云忍着痛楚,蜷缩成一团,口中死死地咬着一柄短匕首,心中不断地诅咒那些叛乱的异族,发誓要将这些叛徒们扒皮抽筋,全部穿在长矛上,用火焰用雷霆来杀死……
可这样幻想并不能给予她勇气,陶缸外每一丝动静都令她怕得浑身发抖,她就连哭泣也不敢发出声音,期望着那些异族们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旦闭上了眼睛,她就能看见死去的师父、血亲与族人,她亲近依赖的同族全部死了,而外面剩余活着的所有生物都想要杀她。
当她感受到陶缸似乎停下时,过了好一阵子才胆颤心惊地从陶缸中爬出来,当看清眼前自己身处的环境中时,只觉得犹如雷霆灌顶,万事休矣——那些异族们将她丢到了那最为厌恶痛恨蛟龙,拥有着斩龙脉的长明城旁,倘若她落入了那些人类手中,死亡只会成为她的奢望。
她挣扎着,想要从陶缸中重新游回黑潮之中,可是她失血实在太多了,哪怕竭尽全力也挤不出来一丝半缕的力气。
就在近乎陷入绝望时,她看见了那个坐在城墙外巨石上,孤零零的女孩。
“那时候你骗了我,说自己只是一条被主人抛弃了的泥鳅精。”苏绍安的
第 203 章 第二百零二章 蛟龙之乱·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