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出了放大的考题。
他略一思索,打好腹稿,便提笔书写。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他来西山书院读书不过十七天,此前也从未有老师正经教导他。
他来参考,是因为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而他需要做这样的事。
考场每隔一个时辰报一次时。
午时钟声刚过,贺今行便停笔交卷。
巡逻的考官皱着眉:“你可考虑清楚了?要不要再检查检查。”
他向考官施礼,“谢先生提醒,但我确定交卷。”
对于这次考题,他能答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再停留考场,也是枯坐。
而时间有限,一寸光阴一寸金,可不能浪费。
出了考场,街道空旷许多。
阳光挥挥洒洒,如丝绒一般轻暖。
他抬头望天,蓝天透亮如洗。
白云随风,肆意漂流。
“年少啊。”看什么都风流。
贺今行叹道,抱着书篮,开始跑起来。
长街转角不小心与一个货郎相撞,他书篮里的纸笔飞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货郎赶紧放了担子,帮他把纸笔捡回来。
“谢谢。我也有错,不好意思啊。”
两人各自向对方道歉,说着说着都笑了。
“你是学生吧?”货郎憨厚,要给他一个果子。
贺今行点头,推回他的手,“你拿着卖,我不要。”
两人告别。贺今行再度轻快地跑起来。
他要跑回小西山,去藏,找张先生解疑惑。
申时。
西山书院一干人等蹴鞠回来。
路过顽石斋,顾横之开门进去,陆双楼跟着瞅了两眼,见屋里还是空荡荡。
“这贺今行去哪儿了?大半天的都不见个人影。”
顾横之微微歪头,“藏?”
“对啊,我去找他。”
陆双楼一踏上藏前的小广场,就看到一旁的大树上坐着个人。
他走到树下喊:“同窗!”
“嗯?”贺今行合上书,为了避免说话声太大吵到藏里的人,他跳了下去。
“怎么了?”
“你做什么去了?”陆双楼问他,“一大早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本来想叫你蹴鞠来着。”
“这个啊。”他卷起书本,握在手里,转了一圈,才背着手说。
“我呢,去参加县试了。”
“你……嗯?”
陆双楼惊讶过了,才想起来,他确实没有任何功名在身。
“感觉怎样?”
“科考的感觉吗?还不错。”贺今行笑道。
树影婆娑,他笑得云淡风轻。
陆双楼微微一顿,“那想必名次肯定不错。”
“我所说并非指结果,”他解释:“而是这个过程。”
“是吗。”
贺今行不再多说,“你找我要是没事的话,我就继续看书了。”
“没事了,你看吧。”
陆双楼看着他再度攀上树,停了片刻,转身进了藏。
认真读书,环境总是安宁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
春风又绿黍水,桃杏竞相争妍。
少年们都把棉质中衣换了轻薄的,部分直接减了一件。
三月初二,李兰开特意等在课后,叮嘱学生们明天郊游要注意安全。
少年们烦他??拢?稚逵谒?奶?婧统徒洌?坏貌荒妥判宰犹?辍
李兰开一走,讲堂里霎时爆发欢呼,闹成了一团。
明日就是上巳节。
书院放假,府衙也放假。除了实在走不开,稷州城里绝大多数人都会走出城,呼朋唤友,牵家引室,去游春踏青。
贺今行早就收好笔墨纸砚,起身就走。
贺长期叫住他,“你之前说过,以后不会回……吧?”
“嗯,不会,大哥放心回家。”他头也不回地说。
林远山追上已经走出讲堂的贺今行,从后揽着他的脖颈,“今行,你可记着答应我的事儿啊。”
“放心。”贺今行拿开他的手臂,“明天你只要带我进荔园就行。”
上巳节,知州借裴氏荔园宴请长安郡主。
非请不能入。
“我和二哥一起,”林远山皱眉,停住脚步,“他多半不会允许带上你。”
他转了半圈,瞥见一个人影,灵机一动,“有了!”
贺今行随他目光看去,裴明悯正与顾横之一起走过来。
“让裴明悯带你去好了,反正他家的园子。”
“明悯!”林远山喊道。
裴顾两人走上前,裴明悯问:“怎么了?”
他又揽过贺今行,把人往前推了一下,“明天的春宴,带着今行一起玩儿呗。”
“行啊,明日来找我就是。”裴明悯答应了,看向贺今行。后者向他作揖致谢。
“同窗同学,不必客气。”
这是贺今行第一次同裴明悯面对面说话。此前都是在课堂上听他回答先生的问题。
这位裴家的小君子,凤眼长眉,面容出尘,通身气度柔和大方,却又有着淡淡的距离感。
有事时找他不会难以启齿,无事时也不会想去打扰他。
先时他觉得像风中竹,此刻更觉似水中莲。
不愧是裴相教导出的儿郎。
“该道谢的。”他说。
四人一起回学斋。
贺今行放了书篮,略一收拾,就再度出门。
跨过门槛前,还是与顾横之打招呼,“我回遥陵,晚上就不回来了。”
顾横之颔首:“不留灯。”
他的意思是晚上不给他留灯。
“好,不留。”贺今行莞尔一笑,抬脚出去了。
第 10 章 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