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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四[2/2页]

六州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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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搞砸的。”
      嬴淳懿注视他良久,才开口仔细说清楚了自己需要孟若愚做的事,然后目送他离开。
      又许久,终于扬声叫人进来点灯。
      吴长史准备的车驾停在仪门外,顾莲子却没要,也没让人跟着,独自出了公主府。
      他看到阶前石狮子旁立着条人影,当即转身要往反方向走,下一刻,就听到那人叫了他的小字。
      “莲子。”
      那人把他叫住,却就此闭了嘴,再没有一句话。
      这几息的沉默让顾莲子本平静无比的心绪忽地翻江倒海,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失态的举动。
      总有人说会闹的孩子有糖吃,然而他早就明白,那不过是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对不在乎你的人撒泼打滚,只会让自己更加没脸。
      他转过身,抱着手臂挑着眼,看着自己的兄长,“有事啊?”
      “来看看你。”顾横之说,短暂的沉默过后,又补了一句:“我明日离京。”
      “……哈?你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说你要回家了?”顾莲子忍不住冷笑:“你在炫耀?还是很得意?”
      “莲子。”顾横之又叫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从未有过需要向别人剖开自我来进行解释的时候,潜意识里隐约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再稍微细想,脑海里却一片茫然。
      他们许多年没见,年幼时相似的面孔已长成完全不同的模样,唯有一双同样继承自母亲的眼睛尚有几分相似。然而互相对视的眼眸里却都没有兄弟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
      夜风轻轻吹过,华灯初上,巷子直通的吉祥街上渐起人声。
      顾莲子抬手掐了一下眉心,神情很快变得冷漠,“罢了,你和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同姓不同命。我已经看开了,这辈子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你别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他与兄长错身而过,咬着牙低声赌誓——
      “终有一日,我不靠你们,也能回到蒙阴。”
      “莲子!”顾横之下意识地向对方伸手,伸到一半忽地顿住,再想去挽留,人早已走远。
      他定在原地,慢慢地蜷起手指。
      贺长期本在远处等他,目睹了这对兄弟短暂的会面,赶过来奇怪地问:“你弟怎么一个人走了,你不追?”
      顾横之垂下手,说:“没用。”
      两人打道回客栈,贺长期拍拍同伴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我了解你,你不是不管兄弟的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一声就是。”
      后者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模式,继续说:“明日什么时候走?我也得去和我兄弟道个别。”
      在得来讶异的一眼后,他又笑道:“怎么,不欢迎啊?其实殿试之后,桓统领私下找过我,许诺只要我加入禁军,就可以直接从百户做起。”
      “但我不想留在宣京。京城杀人不见血,我待不惯这样的地方。我想去真刀真枪的沙场,粗糙却纯粹,不止能守一座城,还能守一州、一路,乃至整条边防线。哪怕有朝一日马革裹尸,也是我这辈子的荣耀。”
      “禁军不适合你,横海也不适合你。”顾横之攒起眉,侧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该去西北,贺帅帐下有大宣最好的重骑兵。”
      “我也想。”贺长期将双手枕于脑后,叹道:“可是我去不了啊。”
      半晌,又打起精神,“还是最后去看一眼我那倒霉弟弟吧。”
      顾横之知道他说的是谁,微微一笑。
      两人不再交谈,并肩走在繁华的夜市里,各自思考着各自的烦恼与希望。
      过六部官衙,转玄武大街,出了正阳门,再向西穿两条街,便到千灯巷。
      晏大人今日依旧没能按时下衙,院子里却有五个人吃饭,多出一个下午过来的林远山。
      贺今行没想到他会回来,正好问他有没有给柳从心写过信。
      林远山答道:“我月初过宁西时碰到咱们的商队,让他们带了封信回去给他,但还没有收到回信。我也问了他们临州的近况,是出了点儿事,但已经被大当家解决了。你放心吧,有大当家在,不可能出事的。”林远山
      他摸摸鼻子,竭力压着笑:“柳二哥这人,最怕大当家和大姐出事,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要跑回去,亲眼看到人没事,才肯放心。从他押货出临州开始就这样,咱们都说他是浪费精力瞎操心,但他就不改。哎,不改就不改了,谁还能不顺着他呢。”
      “没事就好。”贺今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几个人都这么说,便也放下心来。帮着收拾了饭桌,就转着轮椅回房间去。
      携香和晏尘水一起,在西厢的台阶和院子之间铺了一条长长的斜道,好让他能平稳地出入。
      他因此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自理行走,但晏尘水看到了便要帮他推轮椅。
      这回也不例外。
      贺今行进了屋,径直打开堆在书右次间角落的大箱子,抱了好几摞各式各样的纸张出来。
      “这都是什么?”晏尘水替他搬运到桌案上,随手一翻,一半是同一种字迹的记录,他一眼就能认出是贺今行所写。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字据、账目、凭单等等,这些东西不止字迹,就连遣词造句都乱七八糟,有的上面按着颜色变暗的手印,甚至还有血印。
      “你看看就知道,小声些,别让老师和携香姐姐听见。”贺今行跟着过来,轻声道,“我所记的一字一句都是我走访所得,且印证过,绝无虚言
      会试前,他就在晨间傍晚跑过许多回玉华桥,费了不少功夫,但也搜集到不少关于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为害乡里的证词与证据。
      “欺男霸女,横行街巷,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罄竹难书。哪怕五城兵马司已经裁撤过不少兵员,也绝不能抹去这些罪行。”晏尘水抽了几张记录一目十行地扫视,一边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贺今行毫不迟疑地回答:“整理成文,上告顺天府。”
      “谁去告?”晏尘水愣了下,然后震惊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当然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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