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要互相攀比,证明谁才是那个更不在乎的人。
破碎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分格外惊心,男孩在黑暗的卧室里,紧紧抓着他的玩具。当房间外终于尘埃落定,他拧开台灯坐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拼图
如今,白拓明尝试在慢慢克制自己,改掉这个习惯。
并非多年以来的寄托忽然间失去了吸引力。而是他逐渐发现,把细碎的东西拼成完整,只能暂时聊以慰藉,是逃避的角落,而非逃脱的出口,并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安定。
这种感觉,像是要戒断药物成瘾,病态的渴盼隐隐啃噬骨髓。
一年即将结束之际,会出现个有趣的现象,每个人的真实状态都被无限放大。充实的人更充实,迷茫的人更迷茫。
白拓明批完文件走出办公室,让秘书把行程尽可能地排满。
他必须得等待一些时间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他和赵新月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来妥协。
现在的他做不到妥协,也不想与自己和解。
律师说,他一年前参加公益活动,去国内西南部的一个落后地方,在那里做为期一周的义务法律咨询。
其中有一个七十岁,牙齿掉光的老太太,想跟她的丈夫离婚,不为别的,她说早就过不下去了。她们全家,包括她最疼爱的孙女都不同意,但是她坚持一定要离。
“公益活动。”赵新月轻声重复。
她目光抬起,望正在开车的男人。他们参观完海洋馆,一起去吃了顿披萨,林道之又拉着她去抓娃娃,玩射击游戏。现在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小女孩总算是累了,默默地挨着她,不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沉寂中,林高桥开始随口跟她聊些工作遇到的事。
“嗯,免费的,”他说,“本来只是咨询。”
但是他给完一系列建议后,亲自接下了案子。
半年前,法院判决了一次,认为没有感情破裂的足够依据。现在,马上要有第二次,这次的结局应该会如老人所愿。
赵新月听得专注:“林律师,也会接这种案子吗?”
“嗯?”林律师抬眼从后视镜里看看她,莞尔笑了,“你指哪种?”
法律上的领域划分确实五花八门,有一部分对经验有比较高的要求,他以为她是在说,他并不是专业的离婚律师。
赵新月却不是同一个意思。
她是没想过,林高桥也会出于善心,免费帮人打官司。她肤浅地把他看作那种业务能力精湛的铁腕律师,律师费一定非常贵。
赵新月想得入神,林道之却歪倒在座椅的一侧,无聊地睡过去。
她扭头发现,便对着律师“嘘”了一声,两个人彼此笑了笑,都没有再说话。
当车到赵新月小区门口,林高桥也一并下来,要再送她剩下的一小段路。
“啊,不用。”赵新月刚要推辞,他已轻轻关上了车门。
惊醒的林道之坐起来,趴在窗边茫然地看着他们,林律师走过去,柔声叮嘱几句。然后,他转向赵新月:“走吧。”
车的跳灯在眼角余光闪烁,她回过神迈动脚步,看见身后跟上来的影子。
电动车在不宽阔的道路进出,林高桥自然地拉过她避让,赵新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放开了。
路还是继续在走,她听见他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赵新月“嗯”了一声。
他告诉她,现在是冬天,如果到了五月,还会有很多水上表演项目,到时候可以再一起去。
她没有接着应声。她不完全是迟钝的人,对待示好无知无觉,律师足够真诚,而他的时间又是那样宝贵。赵新月的心里总是揣着忐忑,她有时候,很害怕面对这种真诚,担心自己会辜负它。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下,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眨眼就到了头。
他们停下来,赵新月看着他,忽然说:“我几个月前刚分手。”
“我……”看到林高桥略带讶异的眼神,赵新月的表情黯然了片刻,她还是清楚地对他说,“你知道我姐姐的病,她可能要在疗养院住一辈子,治疗费不是个小数目。在很多人眼里,她是我的负担。”
赵新月渴望着一些东西的同时,其实也明白,那些都离她很遥远,说不定这辈子真的无法拥有。
她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
林高桥却并没有沉默太久。他站在那儿,认真地想了一下,问她:“你会觉得,道之是我的负担吗?”
赵新月愣怔垂下目光,而律师就那样注视着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把她的手握起。
第 48 章 拦路雪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