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谢枕溪看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满脸困惑的白眠雪,忽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回殿下,恰是因为喜欢。”
“又是喜欢,可是这种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白眠雪迷迷糊糊地轻轻说着,那种困意似乎又上来了,小殿下四肢都有些发软,睁着眼儿看着头顶刻着的的菱花纹饰。
似乎是对他不太懂的东西有点儿懵懂,
“能让狐狸和书生都冰释前嫌……”
“喜欢哪里有那么厉害。”
谢枕溪似乎是偏过头望了望,但见窗纱清透,月照花林。
他轻轻呼吸了一下,忍笑道,
“那殿下你闭上眼儿……”
白眠雪只当谢枕溪嫌他话太多,轻轻哼唧了一声,便软绵绵地闭上眼,轻轻扯了把被褥,侧过脑袋就想睡觉。
谁知他刚刚闭上眼,就察觉到了一点极轻极新奇的感觉。
从未感受过的小美人愣了一瞬,竟惊得停下不动了。
……
谢枕溪竟轻轻吻上了他的眼睛。
小殿下细密纤长的眼睫不安地眨了眨,也被他的唇齿一一追着吻过。
微凉温软的眼帘也被人关照着,白眠雪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懵懂又可怜地试探着动了一下。
谁知这一下便让那触感更深了几分,谢枕溪本就离他极近,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握住小美人的身子,让他不能躲避,方才缓缓凑近他耳边,极轻地道,
“怎么了,殿下躲什么?”
“唔……”
白眠雪被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新奇触感包围了全身,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仿佛即将要溺毙了的行人似的轻轻呼吸了一下,只觉得连胸口都在奇异的微微跳动。
小美人的身子骤然松了一下,谢枕溪似乎已经放开了他,白眠雪试探着缓缓睁开眼,眼角已经慢慢沁出了一点眼泪,有点儿无措地抬头看着他。
漆木长簪固定住的长发已经垂落了几缕,谢枕溪却毫不在意,只是垂眼看着他。
湿润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两人的床头。
两人对视几息,白眠雪愣了许久的意识方才渐渐回笼。
小美人无措地张了张嘴,这才想起被人捉住亲的是自己,当下懵懂地眨了眨眼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谢枕溪的眼神黯了一瞬,竟是又吻了下来。
这一次两人都睁着眼儿,谢枕溪只极轻柔地亲了一下乖巧小美人的眼角。
然后便垂下眼帘看着身下的人,
“殿下……”
白眠雪愣了愣神,心跳莫名其妙如擂鼓,半晌才发觉谢枕溪是在唤他。
“殿下……”
谢枕溪轻轻笑了笑,故作忧心地蹙了蹙眉,抬手在小美人的眼前轻轻晃了晃,“怎么傻了
白眠雪的眼睫如蝶翅一般,轻轻扫过谢枕溪的掌心。
小美人咬了咬唇,半晌才仰头看着他道,软绵绵道,
“你好大的胆子。”
“并非大胆,本王可是在教殿下,什么是喜欢……”
谢枕溪定定地瞧着榻上的人,将长簪取下,随意地把玩了几下,
“就像书生和那只狐狸,虽是狐狸欺骗戏弄了书生,书生也捉住了狐狸,但他们渐渐喜欢上了彼此,若非如此,书生捉到狐狸之时,便可以杀了它以报当年之仇。”
“殿下方才不是说,不知何为喜欢么,这会儿可知道了?”
谢枕溪脸上隐约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唔……你,王爷你一派胡言……”
白眠雪愣住,半晌缓缓坐起来,有点儿慌乱地拥着被褥。
只穿着一身里衣的小美人抬起一双湿润漂亮的眼眸瞧着他,断断续续道,
“这,这些事……”
谢枕溪莞尔,
“本王知道殿下想说什么……怎么,本王不教,难道宫里的太傅会教么?”
白眠雪呆了呆,抬头瞪他一眼。
谢枕溪见好就收,含笑握了握小美人的手,眼神在那温软的眼帘处流连了一瞬,方才轻声道,
“殿下睡一会儿吧,否则明日早起赶路,又要嚷嚷困了。”
小殿下轻轻哼了一声,把手抽回来,翻过身背对着他,软绵绵道,
“不要王爷你管……”
谢枕溪只得低低应声,哄着人睡。
一边还微微垂下眼帘含笑看着小美人的背影,心中却无端回想起方才他轻轻吻上去时的那一霎。
比平日里更乖巧几倍的小美人在他身下轻轻颤抖,令他原本隐约含着的几分捉弄人的心思一时竟全熄了。
只一门心思恨不得能多亲近一点小殿下。
故而方才白眠雪挣扎时,一向内敛的他竟忍不住差点失控。
只是任凭心头再百般情绪翻涌,到底是怕吓到了这小东西,却也只能轻轻问他,是怎么了。
……
沈桥驿馆外,皎洁清明的月色已然收了大半,就连铜灯里原本添满的上等灯油也已经在后半夜随着更漏声即将燃尽。
白眠雪直到这会儿方才睡熟。
小美人轻轻翻了个身,眼睫安静地垂落下来,胸口一下又一下地轻微起伏着,睡得看起来格外乖巧可爱。
谢枕溪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缓缓从白眠雪的床榻边站起身。
他自己一夜未睡,眉眼间却不见丝毫倦怠。
新糊的窗纱里透过一丝一缕的清光,铺在小美人的软被上,谢枕溪心中默默算着,知道约摸再有多半个时辰便已是破晓。
等再过两柱香的时间,又或者一炷香,又或者很快,昨日送他们过来的车夫便会前来毕恭毕敬前来禀报,温顺地道车马已经备齐,只等主子们一声吩咐,随时便可启程回京。
谢枕溪又回头看了看白眠雪。
一向矜贵风流的北逸王眉眼间第一次带了些许迟疑。
驿馆外的楼梯上突然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谢枕溪突然勾唇笑了笑,只见他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在熟睡的小美人唇上落下了极轻极轻的一吻。
最后一滴灯油燃尽,绘着昙花的铜灯骤然熄灭。
唇齿相依间,他垂下眼帘,用沉沉眼神尽力细细地描摹着白眠雪的眉眼。
明日路远山高,世间万事崎岖,似乎唯有这一吻,方才能让他安心百倍。
晴光渐渐敛进层云之中,路边无数枯木冻泉皆被疾驰的马儿甩在身后,远远地只剩下一片扬尘。
“殿下躲那么远作甚?”
眼看马车马上就要驶入京城,谢枕溪忍不住笑了笑,手中洒金折扇打开又阖上,
“怎么,生本王的气?”
两人同坐一车,白眠雪躲他躲得倒是极远极远。
故而本就不大的马车内里就显得颇有些滑稽。
只见马车内一角是谢枕溪,中间是下人们摆上来的茶具点心,另一角才是白眠雪。
谢枕溪眼角扫过窝在角落里的小殿下,忍不住勾唇笑道,“殿下那般坐着难道不难受?”
因见小殿下还是不说话也不动,他眯了眯眼儿,轻声道,
“既如此,那本王便唤车夫停下来罢了,本王另寻辆车坐去,殿下过来,莫要窝在角落里,那么难受了。”
白眠雪抬起头看他一眼。
恰要说话时,外头的车夫探了个头进来,问道,
“眼看就要日中了,前面再走几里倒是有个镇子,敢问是停下来歇息吃饭呢,还是不歇息直接赶路呢?”
那车夫是谢枕溪王府里带过来的可靠人,因此两人都想了想,白眠雪因抬头道,
“停下来吃饭吧。”
小美人昨夜倒是睡得不错,只是自醒来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儿倒是饿了。
谢枕溪却轻轻敲了敲折扇,淡淡道,“走吧。加紧赶路,今日下午便能到京城了。”
那车夫到底是北逸王府的人,虽能隐约猜到白眠雪身份,但到底不敢违逆自家主子的命令,因此也不敢停下,扬手又抽了马儿一鞭。
白眠雪怔了怔,扣了扣车壁,带着怒意抬头看了谢枕溪他一眼。
谢枕溪心知肚明,含笑问道,“殿下饿了?”
说罢便将身旁矮桌上的吃食朝着小美人推了过来,低笑道,
“殿下饿了就尝尝,这是沈桥驿馆的老板娘做来的,只道让我们留着路上吃。”
谢枕溪话语间似乎与沈桥驿馆的主人颇熟悉,
“这吃食做得不错。”
白眠雪虽然不想搭理他,但到底还是饿着,忍不住便伸手拿了一块小点心。
谁知他只尝了一口,当即就惊为天人,小美人眨眨眼儿,轻轻捧着吃食,一连吃了三四块。
“殿下慢些吃,小心噎着。”
谢枕溪看着他吃,一边抬手替他斟茶,一边笑道。
白眠雪吃完,又待不理他,谢枕溪实在忍不住,笑着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轻笑道,
“没良心的小东西,本王伺候着你吃喝完了,倒就不肯理本王了。”
白眠雪瞪他一眼,虽然还是因为昨夜这人那么大胆的动作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但到底还是好多了,半晌才软绵绵道,
“王爷既然不想伺候我吃东西……那方才怎么不肯叫那车夫停下来呢,我自己找个酒楼吃饭去。”
“殿下,宫里倒是有更要紧的事呢。若本王停下来,才是真的耽搁了。到时殿下恐怕才要生本王的气呢。”
谢枕溪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洒金折扇,眉眼间的笑意已经敛去了。
………
马车驶入京城,在宫门处方停下来。
直到这会儿,白眠雪才隐约知道了,谢枕溪路上所说的那“宫里更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这会儿正是日坠西山,暮色冥冥之际,漫天归巢的雀鸟如黑云般啾啾啾叫做唤着跳入巢穴,寻常烟火人家也是日暮一家人团聚时分,但见炊烟袅袅直上,想来便是家人围坐。
白眠雪站在宫门口,看着整装待发的大衍军队,一时间有些失语。
他抬手拢了下身上的衣裳,连忙不停地左右回头茫茫地到处张望,可是看来看去却都是身着一样盔甲的士兵。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道,
“别找了。”
白眠雪连忙回过头,只见白起州身着一袭光亮如银的盔甲,正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对视的一霎,白起州整了整自己的盔甲,抬手握住下属递过来的银戟,淡淡地看了眼白眠雪。
“二,二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去?”
白起州看着他,定定地不答反问,
“你这小东西,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我找了你一天,都没有找到。”
白眠雪有一点点心虚,却不想说出自己是和谢枕溪一道出去玩儿来,正纠结间,谢枕溪忽然在他背后轻轻咳了一声,手中把玩着那把洒金扇。
白起州如何不明白?
他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只见少年俊朗飘逸的眉眼略带了些凌厉,
“原来是王爷带着我五弟出去游玩。”
“只是如今外头战事不稳,还望王爷多替五弟想想,莫要把他再带出去,置身险境了。”
“本王自然知晓。”
谢枕溪弯唇看着他,
“如今外面战事不稳,需得二殿下亲自出征前去解决,本王又如何不知?只是五殿下的安危倒不劳二殿下挂心……本王知晓的。”
“二哥,你要出征?”
白眠雪听到这句,突然呆呆地怔住了。
第 68 章 第六十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