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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落花时节又逢君[2/2页]

重生之商门娇女 苏静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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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她……”
      正说着,亲卫哑然无声,突然看见了揉着眼醒来的慧珠,顿时懊恼。
      原本就想瞒着小主子,免得她伤心,如今倒好,一时慌乱把慧珠惊动了。
      慧珠瞪圆了眼,小手抓着谢燕娘的衣袖,很快眼睛里又储满了泪珠:“娘亲,娘亲怎么了?”
      “没事的,别担心。”谢燕娘知道留下慧珠在这里,反而让她更害怕,只得抱着慧珠向外走去:“我们这就去看看娘亲,你要乖乖的,别哭,不然娘亲会难过的。”
      “娘亲……”慧珠喃喃说着,小手把眼泪擦掉,示意谢燕娘把她放下来:“我长大了,不能再让人抱了,自己走过去就行。”
      “慧珠也懂事了,很好。”谢燕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牵着慧珠的小手往长公主的院子去。
      驸马爷守在榻前,嘴角却含着笑意,眼底的伤感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长公主的精神头还不错,看见慧珠,招手叫她到跟前来,想要抱着她上榻。
      慧珠拦了拦,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上榻,骄傲地道:“娘亲,我长大了,能自己上来的。”
      “是,我的乖女儿真聪明。”长公主毫不犹豫夸了她,倒叫慧珠不好意思了。
      她瞅着长公主面色红润,不想是病重的模样,但是刚才亲卫姐姐的话肯定不会说错,小手急忙抓着长公主的手不放。
      似乎一放手,长公主就要不见了。
      驸马爷对谢燕娘也招手道:“一起过来,我已经让人请了画师,正好把我们一家四口都画下来。”
      谢燕娘顿时一怔,慧珠已经撒欢一样躲进长公主的怀里,乖乖坐好。
      她也是见过画师的,知道要正经端坐,才能画得好看。
      看着慧珠认真的小模样,长公主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只可惜,她是没办法看着慧珠风光出嫁了。
      她牵着谢燕娘的手,低声嘱咐道:“我给慧珠准备的嫁妆就在后院,钥匙等会给你。以后几年,直到慧珠及笄前,只能劳烦你这个姐姐给她添妆了。”
      谢燕娘反握着长公主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长公主这像是交代遗言的话,实在让她的心口像针扎一样生疼。
      她强颜欢笑道:“娘亲说什么呢,妹妹的嫁妆,我自然要办得好好看看的。她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又是摄政王王妃的嫡亲妹妹,嫁妆没个满满当当的一百六十抬,我可不依的。”
      清楚谢燕娘有多疼爱这个妹妹,长公主满意地点头:“好在还有你,不然我可放心不下的。”
      “娘亲别这么说,慧珠还等着以后出嫁,能带着出色的夫君给娘亲敬茶呢。”谢燕娘忍不住打断她,不想再听见长公主遗憾的语气。
      长公主笑着摇头,想到慧珠以后长大,肯定也是美人胚子。
      若是能活到被敬茶的时候,她怎会不乐意?
      可惜快活的时日总是过得太快,转眼间自己便撑不下去了。
      这个身子骨实在不争气,长公主也无可奈何:“行了,都别哭丧着脸,我如今有两个烫贴乖巧的女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外孙,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看向驸马爷,又笑道:“你爹爹也在,我盼了多少年才能一家团聚。老天爷已经待我不薄了,好歹叫我享了福,这才让阎王爷把我收了去。”
      闻言,谢燕娘心里沉甸甸的,扭着脸不肯让长公主看见自己眼角滚滚落下的泪珠。
      “好了,都笑笑,别等下画师的笔下全是一个个难看的脸。”长公主拍了拍谢燕娘的手背,亲卫已经在外禀报,画师来了。
      画师是宫廷御笔,若非皇上亲自开口,自然不可能请到府上来。
      驸马爷郑重地给画师行礼,后者受宠若惊,连连避开:“驸马爷不必多礼,老夫自会使出浑身解数,把几位画得好好看看的。”
      他心里也明白,长公主快不行了,这画也是最后的念想,自然是极为用心。
      画师让四人在榻前坐好,原本该是换个好看的地方,院子里的亭台楼阁当背景。只是长公主身子单薄,经不住劳顿不说,外头风大,吹一吹怕是要受不住的,便将就着在这里。
      飞快地打了轮廓,画师便让几人随意了。
      他在角落时不时抬头,记下几人的面容和动作,手上的动作不停。
      身后两个书童也是忙碌,一会递笔,一会准备清水,忙得脚不沾地。
      足足两个时辰,生怕惊扰了长公主休息,画师这才带着书童到隔壁的院落继续作画。明儿再过来看上一回,就已经差不多了。
      请了画师,长公主的心情不错。她拽着谢燕娘的手,又跟慧珠絮絮叨叨的,不外乎让她听姐姐的话,以后不准闹脾气,多看书写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不能听。
      慧珠连连点头,不管是否听明白,一概都先记下了。
      第二天开始,长公主的精神头却渐渐坏了起来。总是昏睡,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
      付大夫摇头,只能让长公主清醒的时候含住参片,又或是服用一点汤药,让身上舒服一些。
      谢燕娘每次去都笑着,回来却抱着阮景昕痛哭一场。
      第二天早上让雪菱急急敷着冷帕子给眼睛消肿,又匆匆赶过去陪着长公主。
      宁可多陪一刻钟,谢燕娘都是愿意的。
      长公主清醒的时辰不多,她就一直在旁边守着,那就能多给长公主说说话,不至于让她寂寞。
      病榻前要是冷冷清清的,长公主不知道有多难过。
      长公主自然明白谢燕娘的用心,每回她睁眼,都能看见谢燕娘在榻前对着自己笑。
      真是难为了她,短短几天,谢燕娘更消瘦了,原本的衣裙宽大了不少,却没来得及裁剪新衣。
      不是来不及,而是压根就没留意到。
      脸色那么差,显然夜里也没睡好。
      长公主心疼地伸手抚了抚谢燕娘的小脸,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臂几乎要抬不起来,便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低声道:“叫你爹爹过来,我有话要说。”
      慧珠哭着睡下没多久,她也不想这个小女儿再看着自己死去。
      听着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难免会伤透了心。小小年纪,长公主害怕慧珠会受不住。
      驸马爷很快赶来,看着长公主的样子,面露哀伤。
      长公主握着他的手,用满不在乎地语气道:“我以前还想着,你在奈何桥上等得太久了。如今却是我要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你的。”
      听罢,驸马爷垂下眼帘,轻声道:“不如让你等太久的……”
      长公主一怔,还想要说什么,却陡然咳嗽起来。
      谢燕娘抚着她的后背,好歹让长公主顺了气。
      长公主张了张口,劝慰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她当年也想追随驸马而去,如今又如何能劝阻驸马,好好活着,等着寿终正寝的时候再来找自己?
      寿终正寝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在没有她的往后,在这个充满两人回忆的府里,独自留下驸马爷来承受,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若是被留下的人是她,只怕长公主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驸马爷而去。
      长公主嘴角含着苦笑,驸马爷若是一走,留下两个孩子不知道该多伤心。
      谢燕娘还有阮景昕在,那么慧珠呢?
      她的目光落在谢燕娘的身上,又是欣慰又是感伤。
      自己一走,或许最难过的会是谢燕娘,她却还得顾虑着慧珠,安慰着这个妹妹,来不及自己多伤心。
      长公主想到自己和驸马的任性,禁不住满心的内疚。
      她捏了捏驸马爷的手,就像是当初是小女孩的时候,这是属于两人的暗号。
      驸马爷握紧长公主的手,看着她微笑地合上眼,掌心里的柔荑软软地落下,再没了声息。
      他胸口一疼,嘴角猛地溢出一丝鲜血来。
      驸马爷不由庆幸,到了最后先走的是长公主,没瞧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谢燕娘面露错愕,双眼还含着泪,手忙脚乱地扶着驸马爷:“爹爹先去歇息,我等会就帮娘亲梳妆。”
      “不着急,先去请摄政王过来,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她见驸马爷始终没放开长公主的手,知道爹爹是想多陪娘亲一会,便悄声退了出去。
      阮景昕很快过来了,榻上已经扯下了帐子,没露出分毫。
      驸马爷的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浑不在意地伸手一抹:“你也看出来了,我也快撑不住了。早些年受的伤势,虽说有鬼医精心调理着,服下了不少灵丹妙药,但是却不可能恢复到以前。身子骨渐渐走下坡路,我便让付大夫配了虎狼之药。”
      他又摆摆手道:“不必责怪付大夫,此事是我逼着他做的,还让付大夫严守秘密。我不想让长公主担心,更不愿秋娘忧心……”
      顿了顿,驸马爷了然的眼神看了过来:“你跟我说实话,秋娘不是我的孩子对吗?”
      阮景昕沉默了一会,微不可见地轻轻点头。
      驸马爷如释重负,没有怪责,没有怨恨,反而是释然:“谢谢你一直严守这个秘密,秋娘也是不知情的是吗?”
      “是的,此事除了我,如今就只有驸马爷知道了。”阮景昕不想瞒着他,直接答道。
      “很好,没必要告诉秋娘,徒增烦恼。这些年秋娘很孝顺,对长公主和我都极好。即便不是嫡亲女儿,我也早就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驸马爷想到长公主因为谢燕娘的到来越发多的笑容,便满目温柔。
      “若非秋娘在,长公主也不会等到我回来,我该感谢她才是。”
      说罢,驸马爷狠狠咳嗽了几声,捂着嘴,鲜血从指缝中流落,面色变得灰白:“我的时辰不多了,以后秋娘就拜托你了,该是时候下去,免得让长公主久等了。”
      长公主等了他这么多年,驸马爷哪里舍得她在奈何桥上再苦苦等着?
      驸马爷温柔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笑着道:“把我们夫妻二人同葬一墓,免得到了九泉之下,我去找不到长公主。”
      “……好,”阮景昕看着驸马爷,郑重地答应下来。
      若是他,百年之后也会希望能跟谢燕娘葬在一起。
      驸马爷更甚,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交代了后事,驸马爷松了口气,站起来蹒跚着走到榻前,缓缓躺了下去。
      半晌,他便再无声息。
      阮景昕退了出去,面色沉重地对守在外面的谢燕娘道:“驸马爷……也去了。”
      谢燕娘震惊地后退两步,伸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没想到短短一刻钟,驸马爷也随着长公主去了。
      阮景昕上前搂着谢燕娘瘦削的肩头,让她埋在自己的肩窝里,尽情地把心底的苦痛哭出来。
      直到她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阮景昕这才抚着谢燕娘的后背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对岳父大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驸马爷舍不得长公主受苦,更不愿意她在九泉之下再孤孤单单的。
      让长公主受了那么多的苦痛,行尸走肉般苦等了十几年,他哪里会叫长公主在奈何桥上再苦等一回?
      “岳父大人的身体因为早年的伤痛,虽然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底子却全毁了,能活到如今,已经是大幸。”阮景昕柔声安慰着谢燕娘,生怕她沉浸在伤痛里不能自拔。
      谢燕娘低头擦干泪珠,想到长公主能够跟驸马爷在一起走,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孤单单的,也并非坏事。
      驸马爷怕是苦撑着很久,独自承受着痛苦,也不想走在长公主的前面。
      都说先走的人更幸福,不然看着深爱的人死在跟前,长公主又如何受得了?
      “我明白的,爹娘是想一起下葬,也葬在一处。”谢燕娘长长地吁了口气,忍不住握紧了阮景昕的手:“若是以后……我们也葬在一起。”
      “好,”阮景昕反手握住她的柔荑,郑重地应了下来。
      这一辈子,还是下一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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