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空气中的肥皂泡,哈口气就破灭了。这一刻,李四并没意识到,这只是他幻想破灭的开始。或者说李四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是虚幻,都是不真实存在的,如同嘉嘉也是虚幻的一样。既然都是虚幻,就总有会破灭的那一天,只是李四不愿意承认罢了,或者说是李四自己不愿意,也不敢去面对。
李四在机场到达出口没有找到嘉嘉,便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已经到了。几分钟后,嘉嘉回信说她正在店里忙着呢,让他自己先到酒店休息,先去办他的事,等方便了她会联系他。李四有些失望,心情郁结,他低落的情绪像那风中飘然而下的蓝花楹,片刻之间就落在了地上。他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五月中旬,北京的气候非常宜人,最高气温不到30℃。这个时节的北京,和c城的气候相差无几。五月是北京一年四季中最舒适的季节之一,北京另一个比较舒适的季节是九月下旬至十月底。李四之所以选择在此时来北京,主要就是想避开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李四曾在盛夏时节到过北京,那真是一个“热”字了得,他极像怕热的北极熊,受不了炎热的气候。当然,他还想在北京气候最好的时候,邂逅最美丽的嘉嘉。嘉嘉是他心中的唯一,此时此刻。
出租车拉着李四在首都机场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向着国贸附近的某大酒店驶去。李四上了出租车,告知司机要到的酒店名称后就闭目养神。李四闭目不假,但却无法养神,他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就像出租车的发动机一样轰鸣不止,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他的脑袋里装着的只有嘉嘉——这个让他梦寐不忘、心神恍惚的女人。
这时的北京,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在淡蓝色的天空下,像白色羽毛一样随风飘动的云朵屈指可数,这应该是北京难得一见的极好天气。李四常从新闻报道里看到的雾霾和沙尘暴,此时和北京没有一丁点关系。高速公路两旁,一排排高大整齐的杨树矗立,白如细棉的杨絮挂满枝头,微风过处,如鹅毛大雪般飞涌而下。它飘落在田间地头及路边的花草树木上,像鸟爪一样死死抓住它们不放,逼迫它们穿上洁白的羊毛绒衣衫。飘落在马路上的杨絮,一团团地聚在一起,由小而大,像一朵朵棉花似的,遍布每一个角落。一阵风吹过,杨絮又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漫天飞舞,令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苦不堪言。
三四十年前,北京种植杨树本是为了防治沙尘暴,现在沙尘暴日渐减缓,北京又为杨絮所困。李四早就听嘉嘉说过,北京有三大害:沙尘暴、雾霾、杨絮。李四没有亲身经历过北京城漫天黄沙、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也没有领教过黑压压一大片笼罩着北京,散发着刺鼻呛人味道的雾霾。今天,李四一到北京,才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北京不同寻常的“友好”及杨絮的困扰,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杨絮的出现,似乎意味着李四此行,将会深刻感受到嘉嘉的“友好”及给他带来的无限烦恼。此景此心,不正是“境由心生”“景自心造”吗?但李四又想,心中有景也好,无景也罢,这景不还是在那吗?这样说来的话,景和心并无特定关联。
头发蓬松的李四穿着睡衣慵懒地躺在酒店雪白的大床上,他刚刚睁开双眼,像机警的杰瑞(老鼠)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又像心地善良的汤姆(猫)一样连连伸了几个懒腰,这才从米色的床头柜上抓过手机,查看来电和信息。
没有嘉嘉的来电,只有她发来四条微信:
第一条是:“老李,你在干吗?你忙完了吗?”
第二条是:“今晚上我要和他一起去小宝奶奶家吃饭,不能请你吃饭了,抱歉!”
第三条是:“吃完饭,如果早的话,我再联系你。”
最后一条是:“爱你的嘉嘉。”
李四看了嘉嘉发来的信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郁闷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到达酒店后洗了个热水澡,又像憨厚的斯派克(狗)呼呼大睡一样睡了一觉而舒坦些,反而像汤姆将杰瑞和小狗赶出家门后更为不安了,反倒沉重了许多。
“老李”是嘉嘉对李四的爱称,这既是最普通的一般称谓,又是两个热恋中人最亲切的称呼。
记得李四和嘉嘉认识后不久,他们就为怎么称呼对方颇费了一些心思。
嘉嘉,今年三十三岁,比李四小三岁,她名叫冯嘉旖。据她讲,她是河北张家口市人,读大学时来的北京,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打拼,现在在北京经营一家服装店,专营“哥弟”女装。
当时,李四问她说:“以后我怎么称呼你?不能总叫你美女吧?”
嘉嘉笑答:“你想叫什么都行,只要不要叫美女就行。”
李四调侃说:“那叫冯总如何?”
她发了一个“?濉钡谋砬楹笏担骸敖形曳胱埽靠髂阆氲贸隼矗
李四回了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后,接着问:“那叫冯姐?”
嘉嘉笑回:“店里的小妹妹就这样叫我。”
接着她说:“但你不能这样叫我,我可比你小,把我叫老了,你忍心?”
李四问:“那可不好办了,叫什么好?”
嘉嘉飞速回复说:“冯嘉旖啊!”
李四说:“不好,这是众人叫的,我不叫。”
嘉嘉为难了,问:“那你想叫什么?”
李四答道:“我想叫一个非常特别的,没有人叫过的,只属于你和我。”
嘉嘉笑问:“那叫什么?”
李四反问:“你的家人和朋友叫你什么?”
嘉嘉答道:“我爸妈叫我嘉旖,朋友有叫我嘉旖的,也有叫小旖的。”
李四又问:“他叫你什么?”
李四口中说的“他”,指的就是嘉嘉的老公。
“小旖。”嘉嘉想都不想回答道。
“嘉嘉,有人叫过吗?”李四问。
“没有。”她回答说。
“我叫你嘉嘉,如何?”李四细思后说。
“很好的,嘉嘉很好听,就叫嘉嘉吧!”嘉嘉想了想,问他说:“那我叫你什么?”
“我的名字很简单,你想叫什么都行。”李四回答说。
“叫你李哥?四哥?”嘉嘉笑着问。
“嘉嘉,我可不想当你哥哥,一辈子都不想。”
“那叫你小四?老四?”嘉嘉又问。
“这太土了,比我名字还土,我可不喜欢。”
嘉嘉看了李四发来的信息,抿着嘴笑。笑过,她逗李四说:“叫宝贝?”
李四看了掩口而笑,说:“这会不会太肉麻?”
嘉嘉哈哈一笑,说:“叫四儿?”
李四马上回复说:“这不行,不好听。”
“四儿”,那是叶子对他的爱称,其他人不能再这样叫他。
“那就只有叫老李了。”嘉嘉无奈地说,她不抱任何希望,她不认为李四会同意。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四竟然回复说:“老李好,很接地气,又显得成熟稳重。”
“嘉嘉”“老李”就这样成了李四和嘉嘉两人的专属称呼。
想到这,李四看了看手机,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傍晚七点三十八分,他已经熟睡了两个多小时。
第七章 嘉嘉 (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