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节后,也就是这一年的三月上旬的一天下午,当黄娟和李四面无血色地走出c城某区政府便民服务中心时,已是下午四点四十四分。此时,c城的玉兰花开得正旺,树枝还没有抽芽。再过一段时日,花儿凋谢后,树也该发芽了。
当他们一前一后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出服务中心大门时,他们脸色灰暗,如乌云蔽日一般,不见一丝光亮和生机。
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也就是在这里,当他们手挽着手,欢天喜地走进这道服务中心的大门时,满面春风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明亮,满怀希望和朝气。
今天是冬日里c城难得一见的大好晴天。但此时,太阳斜挂天边,正像个活泼可爱的小捣蛋鬼,在一朵巨大的乌云里奔跑。它拼命地挣扎着,时不时地露出小半个头来,在乌云深处撕裂一个大口子,将万丈金光洒向寒风凌冽的大地。
一阵寒风吹过,风中夹杂着呼呼的巨响,把太阳留在大地上那仅有的一点温存吹得七零八落的,竟让人寻不到一点踪迹,冷飕飕的。黄娟拉紧身上淡紫色的双面呢羊绒大衣,步伐凌乱地走着。她被风吹得失去了重心,一时站立不稳,身体前后左右地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李四在一旁袖手旁观,做了一回麻木不仁的看客,他作壁上观地站在原地不动,冷淡地问道:“你没事吧?”黄娟心寒至极,冷淡地回了一句:“还好,谢谢!”
“这是个什么狗屁男人!我当初瞎了眼,竟嫁给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黄娟心里暗骂。
黄娟对李四的不满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早就对他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她认为李四就是一个混蛋!不知道他背着她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和多少个女人有染。虽然她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破绽,也没有拿住他任何把柄,也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她相信她的第六感,相信她的直觉,他一定和某个女人,或某几个女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善意地提醒她,让她好好看住李四,不要被别的女人趁虚而入?黄娟的第六感常常会告诉她,这一段时间李四和公司的某个女人有一腿,过段时间又和某个女客户或是下游某供货商销售部的某个女经理有着某种特殊关系,再过段时间又和某个女同学纠缠在一起,再过一久又是和别的哪个女人鬼混在了一起……依黄娟所想,李四身边总是有其他女人。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骚狐狸。黄娟仔细回想过,这两三年以来,她和李四的爱爱关系一年也就只有三四次。一个正常男人,如果没有在外面鬼混,一年不可能只有这么几次需求?更何况像他这么一个需求旺盛的人?那就更不正常了!
总之,黄娟认为李四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是一个完全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是一个完全被雄性荷尔蒙控制住了的男人。
黄娟和李四在一起生活得越久,就越觉得他很虚伪,善于伪装自己,是只面目狰狞的变色龙。他还像一个演员,在不同的人面前演不同的戏。他总是当着她家人的面一套,背着他们又是另外一套,这让她极为反感和厌恶。他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竟然哄得她家人麻雀洗澡——团团转,他们对他非常满意和信任,总在亲戚朋友面前夸赞他,而反过来却总是指责她的种种不是。譬如他们就常说她固执、倔强、爱钻牛角尖,性格不好不说,脾气还大,动不动就发火,易怒、易哭,还常胡猜乱想,时常会将家里的醋坛子像司马光砸缸一样砸得粉碎。黄娟对于家人的这些指责非常不满,常与他们发生冲突,说他们都是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骂他们都被他的虚伪蒙住了双眼,他给家里几个臭钱他们就觉得他什么都好。他们的眼里只有钱,也只看钱!
让黄娟觉得最出乎预料的竟然是她家里的人认为她脾气不好。要说性格不好,谁能比得过他李四?他的性格才是又臭又硬,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不可耐。他性格急躁,情绪阴晴不定,就如同三岁小孩的脸一样喜怒无常。也极像c城夏秋两季的天气,说晴立马就晴,说刮风下雨马上就刮风下雨。他说发火,马上就发火,说翻脸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他脾气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大声呵斥人,动不动就批评、指责人,还时常会破口恼骂,会冲着她脸吐唾沫。要是把他惹急了,彻底惹怒了,他会情绪失控,还会动手动脚打人。他可不止一次对她动过手,惹得她寻死觅活。对于黄娟说李四动手打过她,说他有家庭暴力倾向这事。李四本人矢口否认,他辩解说他压根就没有打过她,只是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推搡过她几下,他要是真动手打了她,她能经得住他打吗?李四曾被黄娟抓破过脖子,两人在吵架推搡过程中,不止一次。
黄娟还觉得李四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自私鬼,他的眼里只有钱,是一个掉在钱眼里的人,在他眼里只有利益。他还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一天到晚只会在外面鬼混。他脑袋里好像除了装着钱外,就是只有工作。他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回家,不是说去出差,就是要开会,有应酬……好像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她和儿子只是他的附庸品,可有可无。她是他的奴隶,除了给他生孩子、带孩子和洗衣、做饭、做其它家务外,还得照管好他的生活。儿子是他的玩具,他高兴的时候哄一哄、玩一玩,不高兴的时候就丢给她去哄、去带。自从结婚生子以后,她一天到晚地围着他和孩子转,哪有她的一丁半点儿时间?而他却从早到晚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沾花惹草。黄娟越想心里越不爽,越想越不平衡,凭什么我要照管他?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了?他既然好手好脚的凭什么要我照顾他?难道他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当黄娟想到这些后,她就不再照管李四生活上的一点点事情了。她想,他不是有本事,不是很有能耐吗?让他自己管他自己好了,她只管她和孩子的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李四的家人来他家做客时,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李四在做。他得照顾好他的家人,他不能指望她能主动帮忙做一点。她只有在她家人来的时候才会去做点事,去热情地招待她的家人。
黄娟之所以对李四心寒,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四已经和她有两三年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了,更不会像从前一样在一起好好聊聊天,说说心里话。他们之间的沟通往往从冷言冷语开始,以吵架结束。
黄娟时常会想,他们这还像夫妻吗?这样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黄娟想的问题,李四同样在想。
黄娟和李四出了便民服务中心大门后,两人不辞而别,各自驾车离开。李四离开后,开车回到家里,一个人呆坐半天后,这才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宋江——苦闷得喝起了寡酒。黄娟离开后,先赶去幼儿园接上儿子,然后带着他去和另一个男人共进晚餐去了。席间,他为她要了一支红酒,说是庆祝她重获单身。
这一天,黄娟和李四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约定了两个要点:
一、儿子的监护权归黄娟,由黄娟负责抚养。儿子的抚养费、教育费、医疗费等一切费用均由李四一人承担,直至儿子学业
第十三章 嘉嘉 (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