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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太子血气方刚[1/2页]

太子火葬场再就业 曲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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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其实今年本有升迁机会,原来的左御史辞官归乡,御史之位空缺,放眼满朝文武,只有丝毫不怕得罪人,敢直言进谏的父亲最合适。
      却没想到被司徒氏抓住了机会,于陛下面前上谏得了青眼,升为三公中的御史。
      可是上谏之言,却是父亲私下所提。
      父亲失去了这次机会,后来直到死前都未得机会再升迁。
      至死都是九卿,其实对父亲之才而言,是埋没。
      竹心见她走神,念叨了一声:“小姐?”
      顾怜幽却立在紫藤架下轻声道:“我去寻一趟父亲,你先回去。”
      竹心懵懂应了。
      顾怜幽径直往顾仲恪的书房去,顾仲恪正在写折子,见她来了,也不诧异,温声笑道:“又来这儿翻杂书。”
      顾怜幽却立在案前未动:“爹,女儿有话想说。”
      顾仲恪放下笔:“什么事?”
      顾怜幽却提起他的笔,在纸上开始写字。
      刚开始顾仲恪还未在意,可垂眸一看顾怜幽的字,竟不由得注目。
      怜幽何时写得如此一手如千云破阵的瘦金?
      顾仲恪不由得认真看下去,而顾怜幽写了足足一刻钟,他就看了一刻钟。
      顾仲恪不由得心中惊异,抬眸看顾怜幽。
      背对天光,然后却如独木立于众生之间,桀骜无枝,傲然挺立,与记忆中那个唯诺小心,谨慎行事的女儿已经如此不同。
      不知什么时候,二女儿居然犹如脱胎换骨,竟和她母亲一样,明艳桀骜,政事颇通。
      当年她母亲在陇西郡甚至也常常替陇西郡公批折子,他初闻时觉得不可思议。
      可仔细一想,大抵也只有那样惊才绝艳,才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有资本轻蔑说,不过如此。
      可他没想到,怜幽在政事上竟也有才能至此。
      从赋税到礼制,都如此有自己的见解,亦是如此不可思议。
      他只看前面几条,本以为怜幽只是在写他平日私下所提之见,却没想到,怜幽竟是引用他之言,发表自己的见解,修正良策。
      顾仲恪感叹道:“你母亲也是志在千里,想来你也有此抱负。”
      顾怜幽却轻声道:“爹,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仅仅是希望好好活着而已。”
      她这几日做梦,梦中都是父亲在战火乱箭中抱着她逃窜,直到被人一刀刺在腿上跪倒时,仍低声念着,爹带你回家。
      还有顾浓云死前那封信,字迹潦草仓皇,告诉她,二姐,我恐怕回不来了。
      结果再见她时,已是马革裹尸。那张骄傲又秀丽的脸,已经发紫,高高隆起的腹部无疑在说明,她是和孩子一起死的。
      本来顾怜幽应该有一个外甥的,却连妹妹都没有了。
      西晁打到上京前,顾怜幽收到兄长的传书说很快就能相见,他一定护她平安。
      但战火重重,她至死未见到兄长,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
      她没有什么抱负,可这辈子,她绝不要再见她的家人死于非命,天各一方。不想见到大周重蹈覆辙,她在意的人全都葬生孽海。
      她的抱负,仅此而已。
      希望爬得高一些,也仅仅为此而已。
      只有爬得高才不会任人摆布,只有爬得高,才有机会改变大周之格局。
      她父亲上谏才有人听。
      顾怜幽回了神,认真道:“爹,这些都是女儿听您所言受的启发,您看可行?”
      说是受他启发,其实条条都出乎顾仲恪意料。
      可事实上,这都是上辈子顾仲恪所提的良策,只不过是修正数次后最好的版本。
      顾仲恪所受震撼如同醍醐灌顶,慈爱地摸着她的头,由心感叹道:“若你是男子,一定封侯拜相。”
      顾怜幽追问道:“父亲可否将这些写成折子递上去?”
      “这是自然,这些良策可以解决眼下许多问题,让贫苦百姓有饭吃,让饥荒有办法平复。”顾仲恪感叹:“既是良策,便是国有,不管出于谁,若是陛下能采纳,都是幸事。”
      顾怜幽对上顾仲恪有些疲惫却欣慰的眼神,莫名有些心酸:“那女儿便先退下。”
      顾仲恪还想开口叫住她。
      可不待顾仲恪再说些什么,顾怜幽便已提步离开。
      出门时已见顾仲恪提笔疾书。
      她眸中清光一闪而逝,嘴角微微勾起,抬头看着青天白日。
      无论如何,这辈子不能再如前世一般受制于人,国破家亡了。
      —
      最近宫宴筹备,朝臣的嫡女们中有不少受到了邀笺。
      顾怜幽收到的时候,心中清楚,请一众嫡女,其实是为了和亲。
      西晁要来了。
      她收到邀笺之后,并未像顾浓云一样开开心心地选衣裳首饰,反而提着弓往城郊猎场中去。
      天色蓦然有些阴沉,却并不是要下雨之态。
      但这种天气到底不适合打猎,猎场中的人并不多,只是零星而已。
      顾怜幽选了一匹强健高大的棕马,骑着棕马在猎场中慢慢地走。
      长风徐徐,她忽然提起弓箭,如前世一般,对着远处林中一个身影。
      耳边却是顾浓云前世的声音。
      是她那一封封的信。
      二姐,边关的日尽花开得比上京早,烟烟霞霞一大片,甚至颜色也比上京多,本地人用它来止血化淤,伤口便有异香,待我回来,带几株给你,我想你擅调香,一定能用到。
      二姐,我夫君断了一条腿,所幸还活着,明吟关守住了,将士们今夜载歌载舞,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待打下严缇关,我们便回来,你可要提醒姐夫记得给我夫君封大官。
      二姐,我恐怕回不来了,你一个人在宫中多保重。若有来世,还当姐妹,只是这辈子,我先走一步。
      顾怜幽看着那个身影,阴沉着面色搭上箭,青衣漫天飞舞,仿佛风沙席卷,要杀气阴沉间将人湮没。
      恍然耳边又响起旁人的议论。
      听说顾小将军被俘,一刀从额头划到了胸口,西晁人还不准他治,往他的伤口上洒泥巴,血肉和泥巴都长在了一起,肉都烂了,可怖得很。
      最后却是昼玉在风中的声音,温润却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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