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棋,为的就是今日。如今,杨仲也被你除了,他牺牲了孩子制出的面具,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你手里。我猜,你要用它们吸取生魂。可你要那些生魂做什么?难不成,你当真以为,逆转乾坤,重启昆仑,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紫霄被东景抓着头发,被迫抬起头来。可他眼中,依旧毫无波澜,平静如冰封的海,任何光亮照进去,都会被吞噬,根本无法探知海底潜伏着什么。
“紫霄啊紫霄,你与我并无什么不同。都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求而不得?”紫霄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咀嚼着一个荒谬的笑话。
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瞬便戛然而止。
跟前的东景,已不是东景的模样。
黝黑的脸面,中规中矩的轮廓,眉宇间却透着股钟灵毓秀。身上沾染了海风微咸的气息,像藏于山间的璞玉。
“景生不过一介凡人,他没有十恶不赦,没有忘恩负义,没有贪生怕死,他所作所为,都挑不出任何错处,你这才恨透了他。却也舍不下他。可你留着他命魂折磨又有什么用?他明知你心思,不过是哄着你,可怜你,以自己所能施舍的全部,慰藉你已入土的一颗真心。”
换上景生容貌的东景,微笑着说完这段话,终于感觉到了紫霄的挣扎。
他快活起来,像抓住了一尾狡猾的鱼儿。
“每月初一,他的命魂自我的灵体分离出去,我便用他的双眼看你。我每日都幻想着这一刻,你被我捕获……我早便分不清,究竟是更想生生将你碾碎,还是更想将你拆骨入腹。”
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顺着细腻的肌肤顺势而下,撕开波薄如蝉翼的鲛绡,唇紧跟着在上面留下痕迹。
“睁眼。”景生的声音不带起伏地命令着,反噬的灵契立刻在紫霄的灵体上作用着。
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东景,以景生的容貌,对他为所欲为。
视野的晃动中,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的场景一闪而过,当时,他也如这般,被捆绑着,生剐着,凌迟着。只是彼时,充盈在他灵魂的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滔天的恨意,而此时,使得他遍体生寒的,却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王冠被扯下来,珍珠和猫眼石散了一地。被撕成一条条的鲛绡,如碎裂的蝶翼,枯萎在四周。
鳍脚被翻起来,毫无尊严地弯折着。
原来这一番历经磨难,破茧重生,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浮光掠影。兜兜转转,依旧是不一个孤魂,在无人怜惜的光鲜之下,寸丝不挂。
——
葛生澜方将替楼白雅熬的中药关成小火,一回头,就见着宽衣大袖的虞渊站在厨房外头。
葛生澜愣了下,虞渊鲜少有这般不合礼数的造访。
“虞判官,是出了什么事吗?”葛生澜擦了擦手,推开移门出来。
今日是他调休独自在家,楼白雅再过个一小时就要回来了。晚上他们还要一起去探望叶晴
虞渊没回答,只是看向叶晴房间的方向。隔着门,依稀能听到细碎的铃声。
虞渊一挥衣袖,门吱呀一声开了。
余晖自薄薄一层的窗纱里透进来,勾勒了家具的轮廓。
衣柜贴着床,而床头柜的边上,正对着窗户的写字台地下,蹲着一个男子。他双手着地,以一个戒备的姿势盯着骤然打开的门,仿佛随时要扑过来。
他的颈上拴着一串铃铛,脸上戴着厚重的面具,那面具涂了黑色的厚漆,用金线勾画了眉眼、嘴角和脸上的纹路。凸起的眼是雕刻成球形的木珠,嘴是镂空的,微微张着,像是错愕,又像是迷茫。
虞渊刚要飞出星魄罩住那人,一道灵力便已飞过去将窗户击碎,那戴着面具之人以兽的姿势和爆发力一跃而起,跳出窗外。而虞渊的跟前,也展开了一道道由千年灵芝叠成的扇形的屏障。
虞渊转过身,看着在他背后施展灵力之人。
分明对灵力的使用已超过了体制内妖族的上限,可乾坤系统却没有启动制动。
“为什么?”
扑了个空的星魄缩小成巴掌大,乖巧地钻进虞渊的阔袖中。
葛生澜摘下眼镜,那银色的边化作两个扭动的咒符,荡开一圈涟漪,使得葛生澜背后的客厅和厨房统统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茫茫的不知边界的白。
“对不起,虞判官,既然你知道了,我便不能轻易让你离开。”
第 139 章 囚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