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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玉斧苏醒[2/2页]

妖精诊所 celia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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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碎肉却紧紧吸附着她,迅速延展了褶皱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最终成了薄薄一层半透明的膜,冰凉地抵御住了熊熊燃烧的焰火,渐渐转为肉色,重生成了她的肌肤。
      郑钰本以为那片碎肉是来要她的命,以至于全然未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她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肌肤,左手指尖摸着右手掌心,那触感,令他记起初次将杨启抱在怀里。
      当时他还那么小,那么柔软,被一张襁褓抱着,小手上套着防止他抓自己的纱做的手套。
      郑钰低头看着他那张七分与杨仲相似的小脸,想着只要轻轻一掐,他就会死。他是那样毫无防备地蜷缩在她怀里,用力哭泣着,祈求着,就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她唤他为“启”,代表着新纪元的开端,代表着启航。
      他从出生起,便生着乌黑的发。
      此时,如胎发一般的柔软的黑,也生长在了郑钰新生的头皮上。
      那些黑发迫不及待地摄取着养料生长,不一会儿便齐过耳根,披散了一肩,最终长到及腰。
      平日里,郑钰安静地在花房里看书时,总会不多时就有一双小手,绕到她背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柔顺黑亮的长发。
      见她没什么不悦,他就会舒展身躯,躺在她坐着的椅子上,将她的长发盖一些在自己胸口、颈项,闻着那淡淡的发香,沉浸在有她陪伴的安然里,像一只猫咪一样餍足地眯起眼晒太阳。
      她很少回头看他,但是花房玻璃总是能映出他依偎着她的模样。
      她很少拥抱他,只嘴上说一两句亲热的话语。叫他的乳名。他也从不要求,只这般安静地靠过来,保持着一个不惹她厌烦的距离,尽可能地与她贴近。
      不知哪来的风,将长发吹动,一缕一缕地到了眼前,像是要她看他最后的杰作。
      再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滚烫的惹人厌烦的眼泪,只有包裹着她的血肉,轻抚着她脸庞的安静的执念。
      他或许是知道的,知道他不是她的孩子,而是郑家的祭品。他早在她肚子里时,就已吞下了虫卵,成为了宿主,为所要牺牲的一切承受先扬后抑的幸福。
      直到此刻,郑钰仍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面对事实揭晓的时刻的,他如何理解母亲杀死父亲又殉情的惨烈,如何独自面对匆忙之下的死亡和物尽其用的重生?
      他到最后也不过是个怪物,丑陋的,孤独的,执拗的,却在再次迎接死亡时,依旧爱着无论几次都会牺牲他来实现理想的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宁可化为她躯体的一部分,将她还原成记忆里,那永远年轻、美丽,以及虚假地爱着他的模样
      焰火再无法烧灼她的肌肤,郑钰抬头,像是怕有什么从她的意识里流泻而出。她望向那渐渐离她而去的收回的天柱,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不断催促。
      郑钰知道她再一次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她永远是对的,因为她是所有人意志的集合。
      那如船锚一般紧紧箍住昆仑的榕树尖端已被焰火烧毁,她只要等一个时机。
      此时,魔气凝聚成漩涡的上空中,沉寂的玉斧终于睁开了那一只失而复得的眼。
      宛若细小触手拼接而成的血管,扎根在晶莹剔透的玉身里,如一个禁锢着器官的标本。
      可那只眼却是活的,蛇形的金色瞳孔从冬眠中苏醒,缓缓舒展着身躯在纵目里逐渐变得明亮。可魔气如骤然泼洒的墨,瞬间就将那清明毁于一旦。蛇形的瞳孔挣扎着扭动起来,如痛苦的战栗,又如祭祀的狂欢。
      周遭电闪雷鸣,无数道金光随着它的翻腾而在天际闪现。
      最终它猛一个颤抖,凝滞在了骤然收缩的瞬间。雷电聚集在它的中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向震荡的人间投去一瞥。
      下一瞬,玉斧高高举起,像有无形的巨手在操纵。
      一声由远及近的鸣钟,盖过了这天地间的喧哗。魔化的蛇瞳终究是锁定在了背对着它的虞渊。
      虞渊一身墨绿已染成了墨色,与汇聚一身的魔气浑然一体,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如羽翼,如枷锁。他合着眼,借这魔气,以元神为引,聚精会神地炼化着二十四颗星玉。太久了,白泽的灵魄碎片已和褚凰的融为一体,焰红与冰白纠缠着,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剥离,分心不得。
      堕入魔道的神兵,兴奋地落下杀伐,如饥似渴,嗜血如命。
      虞渊不躲不闪,只专注于拼凑支离破碎的心魄,听天由命。
      若千百年前就疯魔一次,何至于此?
      他如今跨出了那扇门,不问苍生,不顾六界,却不见来人,不知归程。

第 170 章 玉斧苏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