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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何似在人间[1/2页]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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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何似在人间
      又三年。
      昌德京师内,大雪纷纷落入庭院,猩红的炭火盆子,将室内烘烤德一片温暖醉人。
      孟忍冬自从被赵嘉栩从边塞带回,好生养着后,就一天比一天惫懒,每日清早赖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有时候闭着眼睛,脑袋似乎还没清醒,可边塞往事就像黄沙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弥漫的断断续续。
      她会回忆起金风客栈的掌柜。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无儿无女,只一根锃亮的鞭子常年系在腰间,行为做事十分狠辣。她尝过掌柜的鞭子,也受过掌柜的关心,自然明白能在旅客罕至的孤僻地,将金风客栈支了二十年,除了这儿的酒是出了名的好,为边塞将士所喜爱,掌柜自身也该是个奇人,经历过一些奇事。可她没有机会问。
      她想起梳着两条鞭子的阿长,总是变相支摆她,每天从床上拽起自己的是她,每晚陪自己入睡的也是她。她是个连家乡都忘了的人,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自己血液里理应流着的就是边塞的黄沙。所以,她连重回故里的想法都没有,大咧咧将金风客栈当作了家。
      还有杨氏兄妹。
      想起杨漱那个小丫头,她一个头两个大,不自觉就皱起了眉毛。那种被人无时无刻缠着怎么也甩不掉的感觉,时而让她打个冷颤。
      后来就算当着赵嘉栩的面,那个小姑娘也能天不怕地不怕的说出一句“那你跟她和离吧”。
      结果当然是换来杨澜一记耳光。
      杨漱像受惊的小兔子,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孟忍冬眉头轻皱,怀揣了一点被她多年硬磨出来的关心追出去。只见杨漱坐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枯树水井旁边,脸上的眼泪糊了一道道黄土印迹。
      深秋的正午日光从天而降,将杨漱渺小的身躯拉出一道道昏黄的虚影。
      孟忍冬在执拗的她身边坐定,问她为什么一定是自己。
      杨漱的理由很简单,“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娘。”
      原来,她的娘亲去世好多年了。
      孟忍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曾失去父母,也曾孕育生命。
      所以,轻而易举的就感知到,在这股不屈不挠的劲后面,不过是一个女孩私藏的那么点眷恋。
      孟忍冬最终还是没能将这眷恋留给杨漱。
      她浑浑噩噩逃避三年,还是选择回去,回到属于她的昌德。
      那个故乡,冬日风雪来得早,雨水不似江南,风情也不婉转,只是,却往她的骨血里注入了一种天生勇者的气魄,叫她不该在此地了却余生。
      她要让这场悬而未决三年的生死变为彻彻底底的生,
      让昌德那个家不再被分化。
      让盼儿不必去别处寻找眷恋。
      让那个等她回家的人等到她。
      纵使余毒缠身、五感失调,只要她还能行走,她就要去见他们。
      塞外风声,长河落日,不如故里一隅安身软塌。
      只是未必每个清晨,她都会回忆起这些事情。
      有时是零散的片段,有时是风声……于是零零散散的拼凑起来,倒也还原了那时心境。
      就在还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就有一双冰凉的小手贴在脸上。
      孟忍冬躲了一下,就醒了。
      原来过去三年了。
      她重要怔忪一会,才搞明白,又三年了。
      她偏过头看一眼将她瞌睡叨扰没的罪魁祸首——盼儿。
      盼儿已经六岁了,长相可爱,性格活泼。虽然生于动荡时期,虽幼时就与母亲分离,但赵嘉栩将他照顾的格外的好,让他的天真与孩子气时而冒出来,逗得大家既开心又烦忧。
      就好比他此刻,刚从门外进来,就将小冰手贴在孟忍冬脸上,这放眼一片邻家的孩子,没人请安像他这样的。
      孟忍冬还很迷糊,问,“你爹咧。”
      盼儿看着被窝里的娘亲,小大人似的道,“放眼一片邻家孩子的娘,没人像你一样的。”
      孟忍冬清明了点,心想,这不是方才自己心里的台词吗。
      不过她也习惯了,只道,“好盼儿,娘亲只再睡一会。”
      盼儿却不依不饶,先是伸出一小根手指,替她将一缕搭在眼前的头发挑开,然后托腮凝望美貌娘亲的睡容,准备用自己的可爱攻势唤醒她。
      “娘亲,外面下雪了,爹在外面与我一同堆雪人,你还不起来吗。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堆三个雪人,不是很好玩吗?娘亲,你舍得拒绝我吗。”
      说完,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孟忍冬半眯着眼,笑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盼儿道,“重阳舅舅。”
      孟忍冬,“哦?说来听听。”
      虽然孟重阳的婚事她从不担心,可有奇闻,也不妨碍她打听打听。
      盼儿眼睛亮亮的,又靠近孟忍冬几分,嘴巴几乎是贴着孟忍冬的耳朵。
      这是所谓的悄悄话。
      “舅舅他上次跟一个女子一处,就是这样子对那个女子的。那个女子还笑的十分开心。我就猜想,这个动作大抵所有女子都会喜欢,应该会让娘亲高兴。”
      孟忍冬苦笑不得,却仍配合他压低自己的声音,继续好奇问,“那你当时身边还有旁人在吗。”
      毕竟小孩子,下人总不放心他独自一人的。
      盼儿回答的十分郑重,“爹在。”
      孟忍冬预感并不那么好,“那重阳舅舅没发现你们?”
      盼儿道,“没,爹还特意让我不要发出声音,说莫要破坏氛围。”
      孟忍冬眼皮子跳了一跳,心想,遇到这种事情不避讳反还拉上儿子一起,她前面是怎么敢放心认为,赵嘉栩将盼儿照顾的很好……
      最后,孟忍冬还是起了,与赵嘉栩两人陪盼儿堆了个一家三口的雪人,在院子里威风凛凛,然后在接连几天太阳的温暖下,融化成残垣断臂。
      盼儿一日晨起,见次惨状,十分感慨。
      他说,哎,我与爹娘辛辛苦苦堆造的雪人就这么融化了,虽然雪人融化了不那么让人开心,但辛辛苦苦堆造的时候我很开心。想一想,也没有白堆这个雪人。
      孟忍冬与赵嘉栩在院子某个角落偷闲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听得他这样认真告别,忍俊不禁,心想他还真是个极其想得开的主。
      开春后,天气依旧没有变暖的征兆。
      孟忍冬如今还住在昌德赵家旧府,隔壁就是孟宅,留孟重阳一人在住,也并不全是一人,静王偶尔溜出宫墙,也是要挨着他家住的。
      在事业上,赵嘉栩承蒙刑部尚书李策的喜爱,还在刑部管人口,因为这个职务较前三年的大刀阔斧的整改而言,反倒落的十分清闲,一点也不妨碍赵嘉栩将大半心思放在家里。
      于是光考虑住处这块,赵嘉栩怕住旧处会叫她想起不好的往事,自主在城郊僻静处置办了一座府邸。只是她住惯了老房子,不愿在搬,那房子就闲置了。
      还有石壁里的那幢木房子,他们只在水位下降露出洞口的时候带盼儿去住上时日,算是忙里偷闲,感受隐居生活。
      此时,巳时的阳光穿过庭院,照进花窗。院子里过了梅树上还残存零星半点的红色碎末,像是曾经挂过什么东西。
      她将方塌就安置在窗边,坐在榻上稍微侧一下脑袋就能看见那棵梅树。
      忽然,坐在方榻对面的人轻轻叩响桌面。
      孟忍冬回神看向那人,“怎么样?”
      一袭布衣的褚正将搭脉的手收回,笑容一如既往,只是眼角似乎多了几道不易察觉的褶皱。他本就比孟忍冬年长十多岁。她十五岁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二十七八有余。此去经年,他在外行医,风餐露宿,越发的形销骨立。
      褚正搭了只手在桌子上,道,“看来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身子已经无碍了,只是要再想要孩子,怕是不能了。”
      孟忍冬收回手,拢在袖子里,望着褚正浅浅一笑,“哪还能再要一个,不要了。”
      三年前她从边塞回来,骨子里的旧毒没了掌柜三个月一次的压制,反噬的格外嚣张,简直快要了她的命。赵嘉栩将褚正,快马加鞭从苗族一个村里拽回来。
      若是早几年,褚正面对孟忍冬当时的情况必定回天乏术,可幸运的是他这几年游历,使他的医术又得提升,这才提出替孟忍冬“刮骨疗毒”。此法凶险且十分痛苦,刮骨之后经不了热,受不了寒,每月三次请脉,日日一碗汤药,食不得辛辣甜腻与荤腥。总之百种禁忌,十分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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