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随后是曲钥轻轻一笑,其音格外娇娆。
我听得匪夷所思。
身旁白衣袖微微鼓动,却是白子羽站出来,亦然握剑在手,冲暄儿抱拳道:“子羽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但姑娘既要如此才能放人,那只好得罪了。”
暄儿微笑:“好啊,楼剑,该你了。”
白子羽皱起眉:“姑娘不亲自来么?”
楼剑反手拔出背后轻剑,笑道:“男人自然要和男人打,你堂堂七尺的汉子,只想跟姑娘家打架,羞不羞啊?”
说罢一式平湖,已然欺身而来,白子羽叹一声得罪,挺剑迎战。
他的出手还真的很才疏学浅,并不漂亮。
与曲钥一样,他起初亦是固守,所修的太虚剑意在他手里毫无出彩之势,不过闪躲有度,即便以攻为守,使得也只有三环套月与无我无剑两式,偶尔翻身跳跃,其间倒可见得身法灵活得很。
“他要让楼剑轻敌啊。”
大师姐在我耳边喃喃一句,顺道往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蓦地惊疑了一下,我们之中,不知不觉,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
那个跟在白子羽身后,一直默默不言的陆轻炎呢?
初诺忽然扯起我和她的袖子,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师父,姐姐,地下有大虫子在拱我的脚!”
我低头瞧了一眼,倒没见到什么虫子,只是地上泥块石头一跳一跳的在抖动而已。
然而我也开始害怕了,我感觉得到,地底下,在我们还在眼花缭乱的观战时,有一股古怪的事物,突然开始游走了。
它在我们周身绕来绕去,我们所站之处的地皮,因它的力道震颤不已,有些甚至已经裂开,能看到它的痕迹,蜿蜒展转,最后延向白子羽。
就听得暄儿大叫了一声楼剑小心。
楼剑其时正凌空而起,一招醉月转瞬就要压到白子羽的面门。骤然间他脚下土皮砰然炸裂,一道黑影猛地冒出,扣住了他的脚踝,楼剑来不及收势,被那黑影一把抓下。
然后,光芒耀目,一对秋水一样的弯刀交叠,抵在他的咽喉处。那个黑影吐气出声:“一个换一个,你换不换?”
那个声音听着甚是生硬,好像并不习惯于说话,或者,不习惯于说汉话。
初祀师姐的话音里一寒:“这人,居然是明教弟子。”
陆轻炎。
其人样貌非同等闲,衣着古怪,言行寡淡,若不留心,总容易教人忘却他的所在。
彼时,暄儿一贯含笑的脸上隐隐生起几分怒意。
白子羽适时收剑,含笑望望陆轻炎,后者依然不语,只有手里的弯刀泛着渗人清光。
而后,白道长向初祀师姐坦然道:“在下心里知道,安姑娘不会轻易放人,故而叫上陆兄,由我引人出战,陆兄伺机而动。这便是在下方才所说的计谋了。”
师姐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梓铮与我耳语:“看楼剑的脸都变了。那双刀似乎锋利得很,架在脖子上必定难受。他一向自负,这一次,可是栽得不轻啊。”
我甚为赞同,举眼瞧去,楼剑被制住要害,英俊脸上一片青白,却又出声嘲笑道:“白兄的扮相不错,我险些真以为,你的武功不过如此了。”
白子羽摇摇头:“在下的确只有如此,承蒙楼剑兄弟手下留情,才没输得难看。”
楼剑呵呵笑而不语。
倒是暄儿,镇静之后,泠然开口:“明里暗里都有算计,白道长,你是在场诸位之中最聪明的人了。”
白子羽回道:“在下并不聪明,没有算到,安姑娘竟不会亲自出手。”
暄儿哼了一声:“我为何要与你打?傻傻的给你抓么?”
白子羽默然须臾,莞尔:“由此可见,安姑娘,你比在下更聪明。”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总觉着有别样的意味。
一时便沉寂得十分诡异。
楼剑也是愣愣了许久,忽然神情一黯,叹道:“我居然想不到。阿暄,你竟是……”
暄儿瞥他一眼:“我没有,楼剑,你不要信他。”
她转头望向白子羽,静静片刻,笑意森森:“原来纯阳宫的人,聪明的,会凭着巧舌如簧,挑拨离间,左右人心。”
说着,她蓦地伸手抓住问缘肩膀,继续道:“而愚蠢的,就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还不知反省,冥顽不灵。”
问缘被她捏得眉头皱紧,闷哼出声。
我看着咬牙,忍得嘴里发苦:“她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你何苦还要折磨她?”
暄儿抬眼朝我一瞥,冷笑不语。
山风将陆轻炎的兜帽拂下,异瞳里,光色寒峭如月。
他重复了一声:“换不换?”
这三字吐出来,其中杀意如霜雪般顷刻而起,听得人心头不觉间覆上一团冰冷。白子羽望了望问缘,皱起眉头:“陆兄,莫要动气!”
陆轻炎的目光滞了一滞,终了黯淡,侧首询问楼剑:“你想活么?”
楼剑呆了呆:“什么?”
陆轻炎将下巴扬起,指点向暄儿,淡淡道:“你想活,就让这个女人,放了她的俘虏。”
“刀子割着皮肉会很疼,你最好,听我的话。”
他说完后,楼剑的脸白得越发难看。
暄儿自然也一字不漏听得清楚,她撩起垂在胸前的一缕白发,于指间捻摩,眼神清凉,猜不出心想:“你威胁我?”
口气里,竟有三分轻蔑之意。
楼剑望她叫道:“阿暄,你救我!”
陆轻炎幽幽抬眼:“换不换?”
暄儿听得这话,眼波流转,滑过我们这群人,最后定定瞧向将军,可是将军垂着脸,并没有看她。
她神情恍惚一瞬,一瞥楼剑,慢慢后退几步:“好吧,我放。”
白子羽眼瞧着她与问缘隔开了距离,面上欢喜不禁,忙转脸对陆轻炎说道:“陆兄,她放人了,你把兵器拿开吧。”
陆轻炎神情未动,手中双刀缓缓收回。
楼剑摸着脖子半天,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走。
却不想,肩膀又被陆轻炎伸掌扣住。
“我还有话,问你。”
楼剑只得回头看他,然而后者凝眉沉默,似乎是在寻思一些难解的事物,好半天不见言语。
我瞧着困惑,悄然问御神师姐:“这个人想问什么啊,问缘既然放了,该速速接她才是,以免节外生枝啊。”
师姐看我一眼:“你急什么?暄儿此番必定放人,虽然不见得是真心,可她要是执意不放,楼剑便有性命之忧,那以后她的那些朋友还怎么敢和她走在一起?”
我恍然,人心如此。
呆了许久,陆轻炎终于张口问道:“那个女人的那个蛊,它发作起来,身体里面难不难受?”
楼剑迟疑了一会儿,沉吟着道:“在下的身体没遭遇过蛊,但有时看墨姑娘紧咬牙关冒着冷汗的模样,估摸滋味也是不好过的,毕竟蛊也是一条虫……”
陆轻炎没等他说完,蓦然转身,双刀径直切向暄儿面门。
他这一转变快极,仿佛只是眨眼间,旁人原本阻挡不及,就要眼瞧着暄儿被斩中,头颅被破开。
刹那一剑寒芒飞逝如电,一道青影疾奔如风。
第 16 章 风声乱(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