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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亦之沉沉叹息:“山庄中剑法高超的师姐们其实有不少,除了前十二名中的那几位,倒还有两人,据说早在十年前,她们的剑道臻境就在谢致、顾凌师兄之上了。”
      十年前……我心下一阵揪紧。
      “那两位是?”
      “我拜入山庄时,她们已经离开了,所以没有见过。只能听其他师兄师姐说起那年名剑大会上,她们是何等风姿,曾经流风门大师姐公输筠,剑舞得比风更快,比雨更疾,正阳门二师姐安之暄,剑意阴柔如水,无形有质,虚实变幻不定……我们这些后来的师弟师妹对她们好生仰慕,却无缘亲见,就不知道两位师姐,是否还能再回到山庄?”
      我耳边飘来似有若无的一声喟然,将军想必正满腹唏嘘。
      “她们离开,自然有要离开的不得已,至今没回,也有不能回的道理。”
      南烛说到这里,柔柔一叹,微有黯然:“我第一次走出万花谷,去的便是南诏那种危险又美丽的地方,却就此背负火毒,困在这大雪山里,亦之,这就是我的不得已。晴昼海的花都很漂亮,可是我,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
      亦之脸色顿变:“望菽,你何出此言?”
      南烛抬眼望他一阵,须臾道:“亦之,我是大夫,又是我自己的身体,更清楚不过。那东西吞噬的是血气,就算能被外寒压制,也不过是一时,并不可彻底化解,而化解之法,我至今没有想到。亦之,如果总是如此没有好转,……你尽早回江南吧。”
      她说一句,亦之的神情沉一分,一席话罢,师弟的脸已经铁青,即便是我,也很少见他这般气恼形容。
      但他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声诘问:“你在这里,我为何要一个人回去?!”
      南烛敛起眼光,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你立志做大唐第一铸剑师,却为何会屈居在这小遥峰,将藏剑的铸剑术教授给一个不世出的门派,还要教十年之久?”
      我在屋外觑得大惊,铸剑术外传,那可是山庄一等一的要命禁忌,亦之这是发什么疯!
      再窥亦之反应,他发了一会儿怔,显然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昆仑派闭门拒客许多年,江湖上早有传闻,为何我们来到这里,却被他们奉为座上宾,还请到小遥峰长住?”南烛苦苦一笑,“亦之,我不是傻子,会想,会猜,也会问。杨老夫人已经全告诉我了,你是为我。”
      亦之默然半刻,道:“昆仑一派世居玉虚峰,本来远离中原武林纷争,却既有恶人谷滋扰在先,随后海外刀宗也来生事,就连镇派秘籍《寒冰诀》更被叛徒盗走,像如此内忧外患,一直是林掌门担虑所在。我将铸剑术传给他们,为其自保尽了些绵薄之力,他们准我们长住在此养病,大家各取所需,并无亏欠。而且林掌门也答应过我,叶家铸剑术只授与他亲定的四名铸剑师,这四人之中,如有任何一人敢外泄出去,所有人都得跟着遭受重惩。所以望菽,你不必为此烦恼,只管好好休养便是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对阵,那个卫游本来气势汹汹,发觉我是藏剑弟子,却瞬间变脸,居然是其中有这个缘故。
      “可你如此作为,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师门?”南烛又是叹息,“堂堂藏剑山庄长生门首徒,为了一个女人出卖师门秘要,那你和那位偷秘籍的昆仑叛徒有何分别?偌大一个昆仑派,连自家根本都守不住,叶家的铸剑术,你还指望他们能守到几时?”
      师弟低着头,愣愣不语。
      南烛悠悠起身,伸手抚着他肩,温声说道:“亦之,你如此待我,我很感激,以后,也不会后悔嫁给你。如果你愿一直听我的话,等潇师姐她们离开时,你就跟着一起下山,要是卫游问起,便借口说小灼儿还没找到,你妻子已经气得不可收拾了……”
      “望菽,”亦之凝望她半晌,涩然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南烛笑了笑:“我只是一个病弱女子,又有杨老夫人在,林掌门就算有气,也奈何不了的。”
      堂堂一派掌门,确然不会自失身份为难一个小女子,可这二人是夫妻,如此便分开了,南烛离不开这里,亦之以后将如何与她重逢?如若两人一起离开,她的火毒又要如何抑制?
      我闷闷着寻思,身边气息忽暖,将军伏过来,抵在我耳畔低语:“这个墙角倒听到了不少事情,不过,你回庄以后,打算怎样处置凌亦之?”
      她这话一下子问住我了。
      如果秉公,他私授铸剑术,我该提他回去见二庄主,由藏剑庄规论处;他终究是我最为亲近的师弟,自是见不得他受苦,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是徇私了。
      一时间好生为难。
      却听得里面一声嗟然,亦之有些郁郁:“望菽,我总算明白那只狐狸为何常常偷跑了。”
      南烛正埋头收拾药箱,闻言嘴角微扬:“哦?小狐狸终究野性难驯,这山上山下还有那么多同类,自然不甘寂寞要乱跑了。”
      师弟默然一瞬,幽幽道:“再怎么不甘寂寞,到底是你一手养大,当然是你更亲些。但被你故意丢出去这么多次,恐怕它以后就真的变成不想回家了。”
      南烛的手臂蓦地一僵。
      亦之继续说道:“我若果真因为找不到狐狸一去不回,你舍得么?”
      南烛抿起唇,眼神一黯,颊边却徐徐红透。
      “小家伙没有错。”
      “……”
      “外面风大雪大,你忍心么?”
      “闭嘴。”南烛皱眉一瞥,好像恼了。
      “我也很委屈。”
      南烛倏尔转身,按着他肩膀俯下脸去,即刻一个亲吻盈盈落在他眉眼间。
      …………
      满室寂静。
      我被这女子这举动震得呆了又呆,脸上不觉生烫,心潮澎湃复翻腾,翻腾复澎湃,无可平复,亦之的此位夫人,真是个既性情,又……热烈的人物!
      再瞧我们的凌师弟,南烛还未动,他更一动不动,整个人陡然变得石雕也似,估摸这会儿脑袋里什么都没剩下了。
      这个不上道的东西!
      我拳头重又扼紧,眼前却猝不及防一黑,将军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和嘴巴,连抱带提,硬生生将我从窗下拖走。
      “这些就不必看下去了!”

第 59 章 偷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