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一个低微暗沉的声音,不觉立刻拔刀向房梁看去,“什么人?”
那人却已经伸手他的刀柄按回刀鞘中,用剑尖指着他咽喉,问,“流萤去哪儿了?”
他缓缓抬头,见那人轻轻巧巧地倒挂在房梁上,面上蒙着块黑布,身形瘦弱而有力,他正要开口,却赫然发现了她洁白的手背上那一点痣,不觉道,“那晚是你?”她虽刻意隐藏了语调,但曹坤已经完全确定她是个女子——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身手?
小池的剑尖刺破他的肌肤,她声音越发寒冷,“你把流萤藏到哪儿了?”
曹坤感到脖子一凉,抬头道,“你们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池的剑又近一分,“曹参将,我不喜欢听废话。”
曹坤只觉得她的目光之中似是有无形的压力传来,他想后退,却感觉背后亦有一把兵刃指着他,他一时动弹不得,只得道,“我也在找流萤。”
那人问,“流萤是怎么不见的?”
曹坤深深看了她一眼,冷道,“前日我同她吵了一架,因为我发现她并非那晚的‘流萤。”
“曹大人是如何发现的?”她语调冰冷。
曹坤缓缓道,“你们二人的确几乎没有破绽,但你的手背……”
小池目光滑向自己的手背,低声道,“原来是因为这颗痣。那么——你们吵完架之后呢?”
“之后我便出门了,想冷静一下。”曹坤道,“没想到第二天我回来她便不见了,她的屋子里摆设整齐,我本来以为她是被我发现了身份之后害怕自己离开的,但我问了阳春坊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未曾见过她的踪影。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她,“她被人带走了。”
小池神色不变,曹坤继续道,“我府里买来伺候她的丫头也跟她一起失踪了,就在我们吵架之后,我派人去查了那个丫头的来历,她是秦熙买来的人。”他深吸了口气,“我怕她是被秦熙带走了。你们一直在算计秦熙是不是?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或许——我帮得上忙。”
小池收起剑,翻身而下,从他身旁一掠而过仿佛一道风,曹坤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形,她与在自己背后的人便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追出去几步,却连一丝踪影也未发觉。
小池带着邵白石飞到一处屋顶,邵白石打了个哈欠,同小池道,“你信他的话?”
“不是他。”小池似是十分肯定,却没有解释为什么,她看了一眼裴?房子的方位,道,“回去吧,不知道裴大人跟陆氏聊得怎么样了。”
小池没有想到张释之竟在深夜前来,她来不及换衣服,只欠了欠身,“张大人怎么来了?”
裴?看到她的那刻才放下心来,“终于回来了,怎么样?”
小池犹豫了片刻,道,“流萤的事一会儿再谈,张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张释之道,“有些事情,第一次见面就该告诉你,但当时我们相见过于仓促,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如今我已安置好家眷,有些话也可以说了。”
小池道,“大人请讲。”
张释之起身将门窗紧闭,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邵白石,才坐下道,“秦熙他毫无带兵打仗之才能,难道你们从未想过他何以能一直待在大同当总兵这个问题吗?”
裴?蹙眉,小池问,“听大人所言,难道不是因为首辅秦宁吗?”
张释之沉吟道,“因为首辅秦宁自然是一个原因,然而能够成为总兵,坐镇九边,没有些本事却是不行的,万一鞑靼打过来,第一个遭殃的可就是总兵。”
小池起身,对他一拜道,“还望大人解惑。”
张释之叹了口气道,“鞑靼人这些年在边镇为非作歹,唯有大同,鞑靼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所以这些年秦熙并未真正跟鞑靼打过仗。”
裴?蹙眉道,“鞑靼为何独独关照大同?”话一问出,他看张释之默然不语,便猜测道,“你是说——秦熙给鞑靼人送钱了?”
张释之点点头,“鞑靼人进犯我国土,无非是为了银钱粮食等物,若是不战便能得到打仗才能得到的东西、甚至更多,鞑靼又何必非发兵不可呢?”
“那这些年的战报?”裴?只觉得心惊动魄。
张释之道,“战报是为了骗朝廷的军饷。京城的粮草运不到大同,运到大同的都是陈年的粮食,何况秦熙还要年年在大同征粮。粮草在江南转了一圈变成银两落到秦熙的手里,他分十分之一给鞑靼,剩下的便是他自己和上头的。”
假战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