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下了衙到家看到小池正在专注地练字——她写的是《曹全碑》。他第一次知道她的隶书写得这样行云流水,仿佛她穿着宽大的衣袍在水上用轻功行走。
“我记得你的小楷写得很好,不想隶书也这样漂亮。”他忍不住出声赞叹。
“我写小楷速度太快了,无法静心。”小池搁笔道,“隶书没那么熟悉,反而能静下心来。”
裴?拿起笔在清水里洗干净挂在笔架上,看她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问,“你有什么打算?”
她望着刚写完墨迹未干的《曹全碑》半晌,转头道,“接下来,我们只怕不能常常见面了,我也不方便在你这儿落脚。”
裴?看她脸色如常,带着几分往日的从容与自信,他大约是明白她想去做什么,虽极为不愿,但仍旧道,“好,你去忙你的事,我等你。”
她缓缓一笑,“谢谢你。”
裴?握住她的手,“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
她点头,“好。”
“答应我,千万顾惜自己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勉强。”
“好。”
裴?对她的乖顺很是满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今晚多陪我一会儿吧。”
她顿了一顿,道,“只怕来不及了,今晚我就得出去。”
他低叹了一声,“去罢。”
她满脸歉意,伸手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样东西放到他手里,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给她的私印。
他语气冷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私章,我……万一……被发现,于你不利。”她小心翼翼道,“你先替我保管一阵子,等我回来向你取。”
裴?神色缓和几分,温和道,“你一直随身带着?”
“嗯。”
“也好。”他想了想,将印章收下,“明日上午你会来大理寺吧?”
“怎么?”
“过来的时候见我一面。”
“好。”她颇为不舍地看了他几眼,“那我走了。”
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克制道,“去罢。”
“对了。”她仿佛始终舍不得走似的,“这字帖不方便让旁人看见,劳烦大人抽空亲手帮我裱起来罢。”
“什么时候要?”
“几天吧。”
“知道了,你放心去罢。”
小池又看了他一眼,才终于离去。
英国公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虽眼睛有些不好使了,精神却还可以。他靠在椅背上,双眼看着桌案前的白纸,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思索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和朝堂上的传闻。
白纸上渐渐出现一个人头般的黑影,他感觉自己眼睛花的越发厉害,于是便伸手揉了揉,再睁开时黑影却并未消失,眼前也出现了一个身形玲珑的少年。
他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手中依旧转动着佛珠,“不知阁下何人,所为何事?”
“国公好魄力。”小池赞了一声。
英国公笑了笑,“老夫虽然老了,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古英雄出少年,古话真是一点不错。”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小池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佛珠。
“小人情非得已,才夜闯国公府,还望国公恕罪。”小池嘴上虽如此说,神色却丝毫看不出任何抱歉。
英国公坐直了身子,不在意道,“说罢什么事。”然而他双眼却不时瞟向手边的砚台。
小池问,“国公这些年,过得可还好吗?”
英国公皱眉不语,又听她问,“朝中奸佞当道,国公能安枕入眠否?”
英国公霍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你这是何意?”他假意转头,一伸手抓住砚台,立刻向地上扔去,谁料不过兔起鹘落之间,那砚台便安安稳稳地回到了桌案上。
“你……”深知眼前的少年绝非一般人物,他按捺住心底的诧异,又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小池一笑,“国公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奸佞的事情暂且可以先放一放,我这次来是为了请国公救一个人。”
“我若是不救呢?”英国公挑眉问。
“您不会的。”小池语气笃定,“京中目前已有三位大人身亡,您不会想再添一位的。”
“你知道下个有危险的人是谁?”英国公惊讶地问。
“顾眉山。”小池十分干脆——邵白石暂时未到,这边事情繁多,她一个人实在是有些看顾不过来,所以想请英国公帮忙,也想利用英国公去接触顾眉山,进而看一看秦宁那边的反应。
英国公问,“我如何能信你?”
“国公不信我,顾眉山很可能会死;国公若是信我,派人对顾眉山加以保护,即便这消息是假的,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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