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昧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他说的话,只是在认真地翻着卷宗,忽地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这个图案,我仿佛见过。”唐昧伸手指着卷宗上的花纹。
“公公是说徐晋身上这个图案?”王朗有些激动。
唐昧“嗯”了一声,喃喃自语,“在哪儿见过呢?”
他沉思良久,忽地抬起头道,“我想起来了。”
王朗,“公公在哪儿见过?”
唐昧仿佛陷入回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得有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吧。王大人或许也记得,先帝在世时,曾经有位德妃娘娘十分受宠,后来她突然得了急症,御医束手无策,便香消玉殒了。”
王朗那时还在外放,并不在京城内,但也隐约记得确有此事,但他却不明白这件事同这个图案会有什么关系。
“其实德妃并非死了。”
听到唐昧说出这句话,王朗有些颤抖,感觉自己生平头一次离宫廷秘闻如此之近,不由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而是失踪了。”唐昧道,“没有人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骗过宫内的守卫逃出去的,先帝大怒,派出了许多暗卫前去追查她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只是查到一些线索,仿佛与蜀中有个极为隐蔽的江湖门派有些牵扯。”
王朗失声道,“鬼门?”
唐昧点头,“大内的暗卫派出去了二十多个,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先帝虽然震怒,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去了,然后对外宣称德妃因病去世。”
王朗问,“那这花纹?”
唐昧道,“我隐约记得,德妃当时身上常年挂着一个银笛上头,仿佛跟这个花纹十分相似。”
“若是如此,那凶手跟鬼门有关系?”王朗有些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牵扯进朝堂之事?这跟前首辅江洵留下来的名单又有什么关系?”然而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一般,“难道……这……”
——前首辅江洵乃是被冤杀几乎是所有人的认知,若他真的留下了名单,那么首先要名单上这些人命的便是……秦宁。
难道秦宁跟消失的德妃有联系?不可能吧!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调了武当的人过来?”唐昧转了话题。
“是。”王朗惊魂未定道。
“很好。”唐昧微笑,“听闻江南山庄的轻功天下闻名,我们这位凶手轻功这样好,少不得要把他们也请过来了。”
“是,还是公公考虑得周到。”王朗拍了句马屁,“下官这就命人去请。”
唐昧满意地点头,“去看看钱行霈的尸体吧。”
仵作正好验完尸,结论是:钱行霈乃是自杀。
“自杀?”王朗觉得头疼。
唐昧挥手命众人退出去,又亲手查验了钱行霈的尸身——的确是自杀。
没想到唐昧居然也会验尸!大内真是卧虎藏龙啊!
王朗暗叹一声,便听到唐昧问,“王大人,你相不相信,当年的前首辅死前真的留了名单?”
“这……”王朗耍起了滑头,“不好说,似真似假,云里雾里。”
唐昧笑了一声,“若名单是假的,那个人为什么要伪造出这样一份名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王朗自动将那人脑补成了秦宁,道,“莫非跟名单上的诸位大人……有过节?”他想了想,说出来一句稳妥的话。
“我知道你想的是谁。”唐昧目光直直盯着他,仿佛将他看穿一般,“但今时今日,以那个人的地位,他的确犯不上如此大动干戈。”
王朗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朝廷上秦宁和郭名一丘之貉,二人几乎掌握所有朝臣的生杀大权,秦宁想要谁死,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力,甚至于他连动口都不用,有的是人猜着他的心思邀功去替他杀。
然而一瞬间王朗便觉得自己中计了,他感觉自己表情有些扭曲:唐公公,我没想着那个人是秦宁啊!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然而下一瞬他就惊愕了:唐公公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名单是真的?!
他抬头一看,唐昧已经步履潇洒地走了出去,他连忙也跟了过去:真不愧是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啊!公公我要向你学习!
***
裴?病情无碍后,小池终于能放下心来,安稳地睡了一觉。她醒来后已是深夜,去裴?房内看到裴荣在一旁的藤椅上浑浑噩噩地躺着,裴?却散着头发在灯下看书。
听到她的脚步声,裴?抬头放下书,对她伸手,“过来。”
她微微一笑,走过去在他床头坐下,扑到他怀里,不知为何鼻头有些酸。
裴?轻抚她的秀发,“吓坏你了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后又重重点了点头,终于在他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裴?捧起她的脸,慢慢伸手用衣袖替她擦干眼泪,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裴?心一软,便慢慢吻上她的眼睛,哄道,“乖,不哭了,都过去了。”
“别离开我,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许离开我。”小池望着他,咬唇道,“你发誓。”
他从来未曾见过她这样蛮不讲理的时候,于是一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小池怕压到她,索性在他一侧躺下,只轻轻枕着他的一只手臂。
“我答应你。”裴?低头,在她耳边道,“不是有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既躲过了这次大劫,往后必定能逢凶化吉的。”
小池立刻点头如捣蒜。她用手帕擦干了眼泪,问,“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还看书?”
“刚睡醒。”裴?笑笑,“感觉有点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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