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爸爸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爸妈聊天。她完全不知道有个消息正等着她。一个她一辈子都不想知道，不愿意知道，但却又不得不知道的消息。\n 一直沉默的爸爸突然说：“卿卿，告诉你个事。”\n “等等，好事坏事？”还是那样的微笑。\n 爸爸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不想知道这个消息，久到笑容已经在脸上僵硬。\n 静得可怕，只有电视的嘈杂声在房顶上空回响。\n 似是吸了口气，父亲说话时，始终都没有看黎暮卿一眼。\n “不算好消息，也不算太坏。”始终，这个刚强的男人，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女儿时，用了一种他认为最柔和，最不伤害的方式告诉了她。\n 黎暮卿那双美丽清澈的大眼死死盯着他，不愿意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n “你……堂妹，紫钰……她不小心……从四楼掉下去了。”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父亲深吸了口气，双手掩住面孔搓了搓。\n 一阵恍惚，黎暮卿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是爆炸过后的烟雾。什么意思？掉下去了？这是什么意思？\n 她用一种自己都不熟悉的尖锐声音重复“掉下去了！”还没等爸爸开口，又用一种似愤怒，似质问，似不可置信，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是滚下去的吧！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她没事，对不对！”那双原本美丽带笑的眸子，似是定格了，已经失了焦距。\n 父亲终于抬起头，直了直身子，无比认真的看着女儿。他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却在极力的逃避这个事实。似乎是不忍心再看到女儿那不正常的尖锐，他一口气说了出来。\n “是从四楼的阳台掉下去的，不算坏的消息是，底下有条凳子，她好像是头砸在了凳子上，所以她现在在医院，只是没有醒来。”\n 黎暮卿把失焦的眼对到了父亲的眼睛上。此刻，她才发现，父亲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布满了憔悴和血丝。\n “还有呢！？”她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知道父亲也已承受太多。\n “医生说，她可能醒不过来了，但是也不会就这么走了。你叔叔在医院陪着她。”\n “所以呢？”\n “她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也就是，可能成植物人。”\n ……\n 黎暮卿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问了。只觉得眼眶干涩到生疼，她不是应该嚎啕痛哭的么？她不是应该撕心裂肺的么？可是为什么只是感觉轻飘飘的呢？\n 初春的回寒一瞬间侵袭了全身，她开始瑟瑟发抖。抑制不住的颤抖，连牙齿互相清脆碰撞的声音，都无比清晰的撞进了她的脑子里。\n 突然听到母亲的抽泣声，她有些生涩的转头看向她。\n 只见她抹着眼睛说：“这孩子，太可惜了。才17岁啊，今年马上要高考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呢。这叫她爸妈怎么活啊！……”\n “好了！不要再说了！”父亲似乎有些忍无可忍。\n 她好像接收到什么信息，高考？高考！高考……\n 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连接了起来。前不久，妹妹刚进过一次医院，说身体不好。她去看她时，她笑容依然甜美，却带着无奈和憔悴，还有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n 她笑笑的看着她，说：“姐姐，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也要参加今年的高考吧，要加油啊！”\n “放心吧！姐姐会加油，你也要赶紧好起来！”还是那样没心没肺温暖的笑着，妹妹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n 那时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是黎紫钰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知道，她一定陪她聊很久很久，如果知道，她一定不管多忙，也要去多看看她，陪陪她，如果知道……可是没有如果。\n “爸爸，我要去看她。”\n “恩，走吧。”\n 医院里，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刺痛了黎暮卿的眼。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那个人，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不可能是她的妹妹。她离得远远的，到走，也没有到近处看一眼。\n 涣散的眸从回忆中回神：“她不是掉下去的，是自己跳的，是自杀。”\n 黎暮卿听到了她们抽气的声音。\n “她自杀了两次，第一次吃安眠药，被救回来了，第二次，她成功了。……是我和婶婶合伙把她逼到了绝路。……如果不是我非要参加高考，婶婶也不会这么逼她，生怕我考上了，她没考上。我恨我自己，但我更恨她……她为什么要逼她呢？面子就那么重要么？比女儿的命还重要？”\n 黎暮卿抬起头，看大家的眼神还有些空洞，“我说完了。心里也舒服多了。”\n 寝室里一片寂静。过了会苑晴开口了：“说出来就好了，别憋在心里，憋久了要生病的。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我们都在。”\n 黎暮卿呼了一口气，扯出了个笑容，“现在说出来了，哭也哭过了。你们也不要放在心里，我过过就没事了。赶紧忙自己的去吧。”\n 大家又看了黎暮卿几眼，都无声的散开了。只是，那天低气压在寝室里一直没有散去。
第20章 她不得不想起的那个过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