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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秦腔[1/2页]

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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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李曾伯收复兰州的次日,李瑕的东路军也赶来汇合。
      杨奔跨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兰州城上的大旗,神情有些紧绷。
      他还年轻,眉间的皱纹却很深,额头上已有些抬头纹。鼻翼微张,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马蹄扬起的尘烟吸入鼻腔。
      “知道霍去病吗?”杨奔突然向身边的部下们问了一句。
      “知道!我们当兵打仗的,哪个不知道霍去病。”
      杨奔指着前方,想说些什么,又没想好怎么说。
      他的动作却十分有力,最后指了指兰州城,向部将们大声介绍起来。
      “霍去病大败匈奴,汉武帝置河西四郡。其后又置金城郡,谓之河西五郡。金城郡控黄河之险,隔阂羌戎。自汉以来,河西雄郡,金城为最……”
      这是出发前军议时李瑕说过的。
      杨奔越近兰州城,越明白李瑕为何要说这些。
      为何?
      走得太远了。
      他从川蜀打到陇西,现在打到河煌,千山万水,这里的人说话他不太听得懂,这里的人看向他们这些宋军时,眼睛里是漠然、陌生。
      太远了,给人一种异国他乡之感。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到这个貌似荒凉的地方来?为何不能留在关中、汉中富饶之地?
      因为杨奔心里很清楚,这里绝非什么异国他乡。
      这里在秦时就是陇西郡,汉时置城……只是丢得太久了。
      所以要夺回来。
      他想效仿霍去病,想名垂千古,想要后人提及他的名字就交口称赞。
      那夺回金城郡就是第一步。
      ……
      进了城,安置好了兵马,杨奔马上又向州署赶去,默默跟在李瑕身后。
      州署很破,到处都是马粪。
      李瑕正站在衙门前,看着大柱上的楹联。
      漆已经掉光了,还沾着马粪,字迹倒是勉强能看清。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名藩自古皋兰。”
      “营屯绣错,山形米聚,襟喉百二秦关。”
      入城这一路能看到的汉字不多,不像别的城池铺面上都是有汉字的。兰州实在有些萧条,李瑕不免驻足对着这幅楹联多看了一会。
      李曾伯大步迎出来,抱拳见礼,之后指了指楹联,道:“这是金国修建的衙署,也是金国官员题的楹联。”
      李瑕点了点头,道:“说尽了兰州的山河之险,有些气势。”
      李曾伯叹息一声,道:“出自词作,‘招取英灵毅魄,长绕贺兰山,这金人写词也有些豪迈雄浑的气概。”
      “因为都是汉人,押的是一样的韵,用的是一样的典。”
      说着,他们往堂内走去。
      这衙署也就没什么别的好看了,既看不到文牍,也没见有什么书籍,一看就是许多年没有官员坐镇兰州治理了。
      大堂的地上只有早已干涸的黑褐色血迹。
      “越往西,越是胡化了啊。”
      “蒙古之前并没有怎么治理河湟,只当作牧马之地,以及色目商旅往来的商埠。”
      由此可以看出一点,兰州这一带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分界线。
      或者说巩昌汪家是一个缓冲,东南属于忽必烈经略之地,行汉制、用汉法,勉勉强强算有些封建王朝的样子。
      而河湟、西凉这一带,便属于阔端的兀鲁思。
      兀鲁思便是封地,是窝阔台实封给阔端的地盘,不是只收些五户丝,而是实封。
      阔端不仅被称为西凉王,也是库滕汗。
      他如果没有早死,可以预见的是河西走廊这片土地或许会分裂成另一个汗国。
      大汉建河西五郡以来的文明会被销毁,这里将没有文明,没有秩序。
      唯一的秩序就是驱奴制,蒙古贵族拥有无数驱口……
      还好阔端死了。
      也该死。
      但迈进这个西凉王、库滕汗的兀鲁思之地,看着一片残破景象,李瑕还是打心眼里对其人感到憎恶。
      “兰州很糟糕啊。”李曾伯感慨了一句,“与关中大不相同。”
      “忽必烈也是刚得到西夏旧地,刚刚开始经营……”
      话到这里,李瑕不得不承认忽必烈与蒙古旧贵族之间的不同。
      忽必烈行汉法自有其必要性。蒙古人那一套野蛮、粗糙的旧制是行不通的,必定走向分崩离析。若不行汉化,也征服不了中原。
      “西域诸王是在阿里不哥逃离哈拉和林之后才转而支持忽必烈的。我们再往西打,面对的会是阔端留下的势力,而忽必烈也才刚刚开始掌控他们……”
      “刚开始掌控,阿术还死了。”李曾伯抚须道。
      随着这句话,他们铺开地图,与将领们围着地图而站,开始商议攻取凉州之事。
      “阔端有五子,长子名‘灭里吉歹,继承西凉王之位,坐镇于凉州;次子名‘蒙哥都,曾随忽必烈征大理,如今代替被我们处死的那帖必烈坐镇于兴庆府;三子名‘只必帖木儿,封为永昌王,坐镇于永昌;五子名‘曲列鲁,分封于甘州……”
      ~~
      “有纸笔吗?”
      军议之后,回到营中,宋禾向杨奔这般问了一句。
      杨奔去找了一会,将纸笔递给宋禾,便见他在纸上把阔端还剩下的四个儿子的名字仔仔细细地写下。
      “写这个做什么?”
      “要杀的人。”宋禾吹了吹没干的墨水,应道。
      杨奔感受到了那股子冷冽的杀意。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郡王与李老元帅自有战略,岂是你想杀谁就杀谁的。”
      宋禾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纸收进怀里,往外走去。
      杨奔跟上,跟着走了一段,终于听到宋禾开口说起来。
      “我出生在嘉定府,虽比不了你将门世家,家里也算人丁兴旺。我五岁那年,蒙军到了嘉定府,屠戮一空,我随难民逃到蜀南……”
      宋禾说得很平淡,事情已过了二十七年,且当时他还很小,根本记不得许多细节。
      他平素话很少,此时也不多,心里很多想说的,最后又懒得再说,就化成了一句。
      “阔端屠我全家,那现在有了机会,我也要屠他全家。”
      杨奔觉得宋禾实在是没什么气势,声音也不大,语气也不狠。
      但态度坚定,让人觉得他一定会做到。
      杨奔停下脚步,向驻地回望了一眼,道:“你说军中多少人像这样想的?”
      “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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