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一起反而不快乐,一定不快乐。可是我好贪心,宁愿不快乐也要在一起,这就是所谓Ai的折磨吧。我们始会终挂念着我们的过去,我的母亲,你的家庭。
6.
你激动的姿态让人看不清你想表达的意思,你不停的颤抖发寒,我感觉你有一种悲愤却无法呐喊这是在你听到议员被枪杀後的反应,这一年是1994年。
议员被枪杀的新闻登上那年台湾最大版面,警界、新闻界持续追踪凶手十年,等我们都获悉真相时,早已别离好久。
当时第一个被怀疑的嫌犯是我已失踪三天的母亲。
「我跟你说,现在警方表面上怀疑凶手是清莲,其实…」夏姨的朋友压低声音说:「其实是跟工程围标惹上黑道有关系。」
初时夏姨表现诧异,却又立刻佯装镇定:「是这样吗?可是他虽然鸭霸,却很识相,有可能是这样吗?」
「当然有可能,现在担心的是,Si一个人够吗?」
夏姨紧张了,连忙问:「什麽意思,不要卖关子,让我穷害怕!」
「清莲会失踪有可能是因为黑道想把罪名推在她身上,只要她一失踪,警方又没证据,很快这命案会变成悬案。」
「我的天,我的天,难道这世界没天良的吗?」
「夏姨,容我说句公道话,你认为他有做多少天良事?我儿子不就是被他害惨的,今天总算让我等到他报应了。哼!」那朋友轻蔑的一笑,洋洋洒洒的离开。
一个过度风光的人,身边就是会有人在等着看好戏,有些人也许早就稍有怀疑,但有些人,你甚至无法知道他的心态。
「夏姨,我该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没了,什麽都没了。」你的母亲惶恐失了分寸,她担心不是真相无法水落石出,而是失去一切。
「去竞选吧,现在不是要选举立委吗?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你父亲的朋友投机建议。
「是啊,现在大家都会同情你。只要说你想捉到真凶,别人一定会支持你的。」夏姨似乎找回一线契机。
你的母亲果然选上立委,而我却面临更大的打击。
新闻报导指出,这可能涉入我母亲的情杀事件,因此知道我身分的人,是更多不认识我的人。
我终於知道你沉默的理由,因为你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
此时如果你离开了我,你会很可怜的,而我离开了你,我更可怜。
7.
我们是被遗弃的小孩,是两个尴尬身分的结合,1995年我们选择疗伤。
有人劝夏姨让我离开你,但是她办不到,她无法花费心思照顾你的生命。这也是她较为良善的部分,因为她还希望你快乐。但你母亲取代我母亲的位置,她强烈反抗,甚至用不堪入目的言语讥讽我。
我知道她很恨我,我是情妇的孩子,你的知心朋友,而她却一直委曲求全的忍耐我。或许周围的人都早已认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那种被人吃Si的感觉令我无法忍受。
(我不想有任何行为了,不管怎麽作,都好痛苦。)我们之间开始用纸条说话,这一次求助的是我。我不想对你好了,因为对你越好,我越受到伤害。
(我不想说话就是因为,不管说什麽,得到的对待都好痛苦。)你开始写下了你的伤心。
(不管我做什麽,我说什麽,都会因为我的身分而拥有特权。我得到的都是应该的,没有人会去正视我的努力。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个T的我,就算我只是保持沉默,永远也是焦点。)
(所以你选择彻底沉默?)
(我只是忘记怎麽说话了,当你忘记一个习惯,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坏习惯。但是说话是好习惯吗?表达自己是好习惯吗?G0u通是好习惯吗?不管怎麽做,这个习惯让我好痛苦。)
我突然惊觉,有可能我会成为另一个你,不管是怎样伤心的形式。
你无言的反抗这环境的压力,你是倔强又顽固的,只是我一直都误会这是你卑微的善良。你的手安慰着我,那双发亮的手,那双善良的手,抚平我的怨怼。
(你会恨我的母亲吗?报纸上说,她可能是凶手。)
(不恨。我的父亲本来就不是好人,迟早是会Si的。)你清澈的双眼让我无法怀疑你的真诚,接着你又写:「只是他Si时,我还是会激动一下。」
(激动一下。)
我们两人笑了,笑到不能自己,那是一种悲凉的幽默。往後只要面对事情有失控的反应时,「激动一下」就成为我们彼此理解的反应。
然而知道你时时刻刻都为父亲的Si早就做好准备,让我吃惊,就好像面对母亲的失踪,我也很理所当然的接受。我们是如此的相像,极端对立的身分却可以产生这样的共鸣。
当时我不了解这是为什麽?後来我终於知道,这是第一次你愿意跟我G0u通,我才能开始舍弃我的一厢情愿。
我母亲不是凶手,这我知道,只是需要有人背黑锅。或许是多年後才会真相大白,但那又如何呢?现状的我们确实因此痛苦,漫长的未来回馈不了伤心的青春。这种闷,并不会因为水落石出而吐一口怨气,这不是我们所介意的。
8.
(1996年,我们不快乐。)我为了我的母亲对你愧疚,而你也为你的家庭对我愧疚,这是我们不快乐的理由。
九年了,我仍然怀念你的影子,你细nEnG的手。
我知道你结婚了,嫁给一名进口商,夏姨安排的,虽然跟我想得不一样。
而我呢?一直在不属於台湾的地方,是我选择离开你的。近乎是每晚,我会固定散步到外头去感受你,晚风的气温特别像你,像一种凉,很舒服的凉,是凝结在心头的露珠。露珠是好的,对於自然的成长是好的,那是对未来一种美丽的预言。
我的母亲并没有沉冤得雪,真相是她当年就Si了,只是屍T最近才被挖出。真相是,九年後的现在它几乎永远是悬案了。
1996年,出现一名男子,他对你很好,而我隐约感受到你新气息。
我不能强迫你陪我一起悲伤,你有快乐的权力,虽然那一度令我忌妒的发狂。我Ai你吗?我不肯定,但是你肯定是无法Ai我的。
我试图远离你,对你冷淡,我想我的任务或许该结束了,也以为你也认同的。
你却自杀了,血泊中的你好凄惨。
(为什麽你要自杀?)我不懂。
(因为你真得不对我好了。)
(你有想过,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就像你父亲离开你一样,迟早的。)
(我父亲不是好人,但你是好人,这件事情我无法作好心理准备,请你不要离开我。)你用那双柔弱的手乞求我,划过我消瘦的脸颊,寒凉的T温包围着我,我真实感受到你需要我。我该感到欣慰吗?
(你Ai我吗?)我胆颤的问。
你保持沉默,真的沉默,言语上的、心理上的沉默。
那一晚,恰好那名男子也找上我了。
「你有想过,是你让她无法说话的吗?」他质问我。
「为何你这样说?」
「她太依赖你了,有你在,她就无法。」
我并不责怪他对我的误解,或许这也是周围的人所揣测的:我让你无法,我让你永远依赖我。
是这样吗?今天选择不开口说话的,是你,不是我。
我厌倦了,我疲累了,这样彼此牵绊。而且,你不Ai我。
寒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