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德川嘉树。
我有一个伟大的姓氏,而我坚信,终有一天,它也会变成一个伟大的名字。
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是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凡。
首先,我拥有远超旁人的头脑和敏锐的观察力。
其次,我有着对自己近乎残忍的自控力和对成功超乎寻常的欲望。
最后,我出生显赫。
出身显赫这点很重要,虽然主流舆论宣传的是通过个人奋斗获取成功。
这话,既对又不对。
努力的确是大多数人获取成功的唯一途径,对他们来说,拼命努力有可能会成功,而不努力,这辈子将注定永无出头之日,并且这样的悲剧甚至会传递到下一代。
更可怜的是,那些底层阶级的人未必是不努力,正相反,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非常努力,只是努力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能改善自身的状况。
道理很简单,越是贫穷的阶层所接触的成功资源越少。金钱、知识、时间、信息、人脉、天赋,他们什么都没有,资源的匮乏加上心理的劣势,失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而人类的成长难以超脱环境,贫穷者通常下一代也很难脱贫,这也是阶层固化的原因之一。
努力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我就从没见过哪个矿产星的平民因为努力挖矿而翻身的。
对此,我不会像有些人持有高高在上的态度去怜悯,在我看来,这是社会选择的必然结果。
何况我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一员,这样的怜悯实在太虚伪了。
不论哪个国家,哪种制度,社会总是存在各个阶层的,也就有了特权阶级。
身处特权阶级的人们,他们总有着惊人的相似,不但背景雄厚,甚至抛开外因不谈也远比普通人优秀,看起来如出一辙的聪明、自信、强大。就这样,幸运女神的橄榄枝也总是更亲睐于向他们递来。
就好像我曾就读的高等学院,它是全乌坦最顶级的私立大学,学校的目标是为这个国家源源不断输入精英和领袖人才。这是个很动听的目标,但现实是,领袖的后代才更容易成为领袖。
我,还有一小群和我相似的人,我们生来就拥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社会资源。
仅此一点,就足以令我们怀有远超常人的自信和老于世故的成熟了。
但我仍认为自己是其中特殊的一个。
因为我远比他们更出色,这样的出色也反过来导致我的自命不凡。
我时常冷眼旁观,那个微胖的女班长肤浅愚蠢的令人难以忍受,母亲的财务顾问贪婪到把自己的弱点原形毕露,被夸赞温文尔雅的王储殿下做事犹豫懦弱难以信任。
我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内心却始终保持一种超脱的视角俯视他们。
可是这些我瞧不起的人,他们却也同样瞧不起我。
在男厕所的门板后,我偷偷听到几个男生说我是个不合群的怪胎;王宫的楼梯下,我默默看着二表姐的背影在旁若无人地大声嘲笑我不应该住进这里过年。
同龄人中,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可他们也不敢欺负我。
通常,那些人会远远的避开我,用一种看‘异类的目光对我指指点点。
这种异样的目光让我倍感煎熬,可我脸上却更加努力摆出不屑一顾的高傲。
不喜欢我?那又如何?我才不稀罕一群蠢货的‘友谊。
扭头我更加拼命的去学习、去锻炼、去吸收一切对我有价值的知识。
我要把自己塑造的更加优秀。
我想,我一定要成功!我要超越所有今日嘲笑我、嫉妒我、排挤我、轻视我的人!
我以为自己的想法掩饰的很好,可惜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她对我说,那个女班长能够同时受到同学与老师的爱戴,上上下下人缘极好;财务顾问虽然贪婪,但是把弱点毫不掩饰地暴露给主人的家臣才更值得信任;而我的舅舅,皇帝陛下掌控欲极强,王储殿下如果也同样强势父子关系恐怕早就有裂痕了。
我若有所思,尽管仍有犹疑,可从那天起我开始将满身尖刺收敛起来。
虽然我内心仍极度自负,但是我愿意偶尔低下骄傲的头颅向那些人身上学习他们优势的一面。
渐渐地,我身边聚集起了一批仰慕的追从者,而我也从一个孤僻的少年成长为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皇室杰出成员。
我努力做到最好,看起来似乎也收获不菲,可我并不能真正松一口气,因为这些远远不够。
这样的成就,仅仅只能保证我光鲜亮丽衣食无忧的下半辈子。
而我的人生注定远不止于此。
德川家族的血液里似乎隐匿着一种叫‘野心的基因。
而我是被先祖意旨唤醒的后嗣。
每当受到轻视或不敬时,我就愈加渴望拥有凌驾于一切法则与人类之上的权力。
认识到内心的渴望后,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权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愿意牺牲我的所有。
我想要每一个曾经轻视我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幻想着他们颤抖的、谄媚的向我祈求我的宽恕,并允许他们亲吻我的脚趾。
这样的想象令我全身血液都在极速燃烧!
王储殿下是我童年时代,舅舅的子女里唯一对我和颜悦色的人。
可我仍然不喜欢他。
甚至在所有表兄妹中我最厌恶他,因为王储的身份让我每次都必须表示出足够的恭敬和臣服。
而恭敬和臣服恰恰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真是不幸。
我会杀死每个凌驾于我之上的东西,哪怕是温顺的兔子!
这些年来,我表面上变得平易近人,我可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用亲切诚恳的态度、恰到好处的语气、从容不迫的气度和时而闪现的睿智征服每一个我想征服的人。
但我的内心却始终封闭,那里长年累月的没有任何光照,阴暗的像一座尘封多年的古堡。
……
我自认为自己是如此伟大,却也不得不屈辱地承认身上存在唯一的污点。
那是我的生父带给我的耻辱,如果这份耻辱是某块丑陋的疤痕,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最锋利的银刀将它剜去;如果它是我体内的某根骨头,那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将它打碎,宁愿在冰冷地黑夜里独自忍受持久的疼痛。
可它偏偏是我体内一半的血脉!是与我的身体交会融乳、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除非我愿意将血液放净,不然我永远不可能摆脱他留下的烙印。
第一次知道时,这样的事实让我对自己都产生了厌憎。
德川氏这样高贵的血脉竟然被一个卑鄙可耻的小人所玷污?
而我还是那个该死的产物!
那是段异常灰暗的时光,我不知道该将内心的痛苦矛盾向谁说、如何说……
这样的丑事,是的,虽然那时我年纪不大,但依旧再明白不过它是一桩难堪的丑闻。它令我难堪到即使十年后不经意间触及这片记忆,我仍会下意识逃避般地闭上眼睛,然后像头狮子一样在内心向自己咆哮发泄。
在无数个夜晚,尚且年幼的我曾在心里反复向我假想中的父母质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母亲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现在又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问我的父亲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每次问一句,我就自己紧接着给出否定答案,到最后就是全盘否定,不留下一丁点的侥幸。
这样的结果真令我心碎。
可过一段时间,我还会躲进被窝里,泪流满面地重复这个循环。
这像个有趣的游戏,我把自己劈成两半,然后不厌其烦的进行激烈的辩论,尽管辩论的题目是永恒不变的,尽管胜利的归属也从未发生过意外。
我只是在证明一件事。
我的父亲并不爱我。
然后用这个辩论的过程一点点将我对他所有的爱、希望和憧憬,消耗殆尽。
虽然过程像一场拉锯赛,我挥起刀子把自己一点点凌迟,但这的确是很有效的办法。
因为在某一天,我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夜风里,我微笑地举起酒杯,鲜红的液体在月色下闪耀着惑人的香气。
既有的事实不能改变,那就把给予我无限耻辱的污点抹去好了。
酒精慢慢模糊了我的双眼。
……
可很快更让我怒不可遏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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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孤堡王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