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一些。他知道王越手下这些人马都是新招募的新兵，料想才训练了两个月，除非是神仙不然是练不出一支精兵的。王越最多就靠着清远寨的那些人撑一下场面打掉一些小股山匪，壮壮声威而已。王仁直也非常担心王越没有作战经验，万一落入对手的圈套而损兵折将。不过他觉得有李娘子这样的惯匪在王越身边，只要这孩子不要过分的刚愎自用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
在消灭了汀州裘赵二人之后，王仁直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这个儿子，帮他选了几个可用的幕僚带去汀州，结果父子发现儿子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扩军，反而弄出许多没用的作坊。一气之下教训了王越一顿。打算让这个孩子吃些苦头。
只是他没有想到王越越打越凶，竟然将漳汀二州境内最大的山匪、黑帮扫荡干净。特别是穿云峰的李大林，这是闽中最有名的悍匪。王越能正面破寨将李大林一干匪首尽数诛灭，这给了两地山匪和黑道极大的打击和震撼。
事实证明王越确实会打仗，但是这孩子不懂大局一意孤行，王仁直打算暂时将王越带在身边一段时间。然而这次王越回来，看着他镇定自若的说明情况，王仁直感到自己对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控制。
王越所说的都是非常正当的理由，王仁直出身金掾曹使，相当于现在的财政局，主要管的就是官府的钱袋子。他在家又是亲自打理庶务的，对于一些需要花钱的部门非常了解。其中军械监就是其中之一，军械监里面有专门制造火器的作坊。对于火药的储存保养，王仁直一点儿也不陌生。
然而越是这样，王仁直的心越是冷。他不想责怪王越，毕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当人置身于一个团体当中，那么他很多事情已经是身不由己了。王仁直没有想到王越这么快就能形成自己的山头，现在这个状况让王仁直措手不及。直觉上他认为弟强兄弱不是一件好事，眼前却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父子间说了一些闲话，王仁直交代了一下后天要去楚家相看，便打发了王越离去。回到后宅黄妍见丈夫愁眉不展，问清缘由，笑道：“夫君可是多虑了，超儿读的是四书五经本就不擅长领兵。夫君硬要他带兵平定匪寇，妾身一直担心不已。这下越儿把事情办好了，夫君为何如此苦恼？其实超儿若是在治理州郡方面有些建树也是一样的，这才是超儿所擅长的地方。超儿和越儿一文一武正好是夫君左膀右臂，妾身觉得这样最好不过。”
王仁直漫不经心的应了两句，黄妍担心的看了丈夫一眼，随着王仁直转移了话题。
第二天，王仁直再次将王越叫到书房，提出王越将陈望的七百俘虏交给漳州方面的要求，王越以这些人都是官军万一事情捅出去可能会被讨要，如果现在将人交给王超或许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王越恳请父亲暂缓交接，等事态完全平息之后再予以定夺。王仁直不肯，当下怒斥王越忘了本心，要请家法处置王越。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忽听门外有闽王专使驾到，王仁直只能暂且出迎闽王专使。
专使宣读了闽王的册封旨意，这是一道给王越的加官进爵的旨意。大意是：由于王越在漳汀两州剿灭悍匪功勋卓著，特加封王越为正五品折冲都尉，汀州设折冲府。
王越捧着册封的旨意与印信面露喜色，而王仁直则脸色惨白。
唐朝兵制是以折冲府为基本单位的府兵制度，虽然在唐朝后期府兵制遭到破坏。在闽地闽王正逐步恢复府兵制，目前各处兵马都在重新整编。
府兵制最大的特征就是府兵的装备基本上由府兵自行承担，只有马匹由官府供给。原来王仁直打算在钱财方面卡住王越，但是这是以后的事情。王越刚刚在两州打掉三个最有实力的山寨，又招降了三个山寨。这些山匪个个都有背景，手上握有巨额财富。现在这些财物都在王越的手上，他暂时不缺这个。王越现在缺的就是没有正式的编制，他手下的人马还都是王家的私兵，所以王仁直可以肆意向王越讨要人马。
闽王一道旨意立即解决了王越的困扰，同时也离间了他们父子。不仅如此，如果王越接受了这道旨意，那么意味着王越和他麾下的兵马就不再是王家的私兵而是成为了闽王的军事力量。王仁直看着王越的神色便知道他失去了一条臂膀，他颓然的坐倒久久说不出话来。
泉州楚家，在得知王越受封折冲都尉之后，楚天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够快了，没想到闽王的动作更快。一转眼王越成了闽王的人，他楚天雄打算借助王越改进船只操练水军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倒是楚怜儿安慰父亲，不管怎样王越总还是楚家的女婿，他擅长奇技淫巧，只要父兄有向他提出要求，王越怎么也会倾力帮助的。
楚怜儿的大哥楚无病调笑，道：“这个很难说的，总要你做了他家的主母才行。”说得楚怜儿娇羞无限。
次日，两家在泉州最大的酒楼迴雁楼相约宴请。王越本就是楚家看中的，他们这一方面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王越也有身在古代入乡随俗的自觉，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什么的那是现代的婚姻理念，眼下王越忙得脚打屁股，根本没时间去挑战社会的世俗。况且楚怜儿容貌出众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再说这么漂亮温柔的媳妇到了现代绝对是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追求得到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一同前来的还有楚怜儿的大哥楚无病，他与王越年纪相仿，少年人性情甚是开朗活泼。见王越身材修长，相貌英武，加上王越最近名声鹊起，称得上是王家小字辈里的佼佼者。觉得王越也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妹子，有了好感就难免愿意和王越说话，楚无病从小就在船上长大，他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船与大海。说到船又免不了提到王越的纵帆船，楚无病对这艘船很是夸奖了一番。
王越非常奇怪楚无病对自己的纵帆船竟然如此了解，一问之下才知道黄家造的那艘小的纵帆船被楚家以一万贯钱买走，现在是楚无病的最爱。王越只是知道自己的模型被外祖家真的制成了大船却从未见过，听说这船在水师营寨当下要求去看看，征求了两位父亲的同意之后楚无病便带着王越先行离去。
见到那艘黄家仿造的纵帆船之后，王越惊讶的发现这艘船不仅仅被仿制而且还有所改进。在航模组制作这艘纵帆船的时候老师是有详细指导过船体结构及其功用的。在这艘船上很多地方都进行了改动，王越只是理论上知道一些船舰的功能及构造，因此他也说不出来这样改究竟是好还是坏。只是据楚无病介绍这船操纵灵活、风力利用率极高，在所有炮门被适当的改成桨室，据说如果齐装满员加上人力操桨这船的航速非常快。
楚无病身材不高，常年混迹海上使得他的肤色呈古铜色，身体非常强壮结实。他酷爱大海对各种战船了如指掌，在这方面王越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幼儿园里出来的。楚无病很想知道如果造出几百料的纵帆船会是怎样的，这个问题王越也回答不出。看着楚无病失望的神色，王越觉得非常歉疚。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到了掌灯十分，王越赶紧告辞而去。
回到家楚天雄问起长子对王越的印象，楚无病对他的感觉非常好。不骄不躁，知道的就是知道，不懂的的也不隐瞒，虚心求教。对水军和大海似乎并不是完全陌生，虽然有些想法非常奇怪，例如：王越觉得水军是一支非常重要的军事力量，应该造更大的船，把精力放在对大海的控制上。楚无病并不知道马汉的海权论是现代军事常识，但是王越重视水军这令他非常高兴。
古代由于航海技术的局限，水军的建军思想还是处在以江河湖泊为思考的内陆作战。做为曾经的海盗，楚天雄对水军的作战思想有着不同的认识。他暗暗惊讶王越的水军作战思想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可是据楚无病介绍王越明显是一个外行。楚天雄是承认天赋这个东西的，他见到过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在短短的三年内成为技击高手的事情。所以，他认为王越也是一个极具打仗天赋的人。
楚天熙是楚天雄的胞弟，也是泉州水军的副将，还是楚天雄最得力的军师。他是应兄长之邀商讨扩军一事而来，比楚无病晚到片刻。说到对王越的印象，就不得不提到王仁直。楚天雄觉得见面还是有一些别扭的，他感觉王仁直与前一段时间的热情有所不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显得敷衍和疏离，而且王仁直父子之间看上去也有一些尴尬。
楚天熙察觉到一丝异样。按照他的分析：王越在家中的地位本来尴尬，忽然一鸣惊人受到重用，家里对此可能难以接受。最近闽王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打压他们嫡长房，反而任用提拔了王超、王越兄弟，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缘故，至少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会不会是闽王这个提拔暗中含了离间两兄弟的意味？
经过楚天熙的一番分析，楚天雄也感到问题的复杂棘手。他之所以向王家提亲最初是考虑到王仁直金掾曹使的身份。
楚家最早也是从中原迁来的清白人家，后来受豪门压榨被逼的走投无路这才拉了一群乡亲做了海盗。王氏家族入闽之后着力经营泉州，楚家就是在那个时候趁着泉州水军覆灭，海上防务空虚之际投靠了王家。闽王的兄长王潮入主福州之后得到了完整的福州、建州水军，泉州水军的建设就此停止。而泉州本来就是海贸极为发达，黄家又是海贸的霸主，他们自然不会主动协助水军发展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因此近十几年以来泉州水军几乎停滞不前，就算他们自己愿意花钱都买不到大船。赏花会上楚怜儿见到过王越，在庄子上的经历令她对王越颇有好感。楚天雄从妻子那里了解到这一情况，这才打起了与王仁直联姻的主意。
因为王仁直是泉州的金掾曹使，掌管着泉州官府的金银度支，同时他还是泉州黄家的贵婿。这种身份地位对于楚家来说如果能联姻，好处还是很多的。王家适龄的只有王超和王越兄弟二人，王家门第极高楚家无法与之相比。选择嫡长子的王超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选择王越，他的身份地位在王家无足轻重，即使结亲也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目的，因此楚天雄一直很犹豫。
自从王越去了漳汀二州，楚天雄这才觉得王越在王家的地位似乎不是外界想象的那么低下。在楚天雄的意识里这种事情一定要快，等大家都发觉王越或许在家中同样受到看重，那么他们楚家是排不上号的，于是便下决心与王家联姻。
对于楚家结亲的意向王仁直是感到意外的，毕竟在外界的认知当中王越名为嫡子实为庶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共识。赏花会之后明里暗里看中王超的并前来表示联姻的人家不少，当然由于闽王打压嫡长房也是众所周知的共识，这些前来表达联姻意愿的人家王仁直都是看不上的。王超和王越兄弟一个热门，一个冷门。热门的这个基本上都不中意，剩下的那个冷门冷得无人问津。这让王仁直夫妇非常头痛。
对于楚家的表示，王仁直是喜闻乐见的。楚家出身海盗不假，可是楚天雄现在是泉州水军都督，独掌一军，其官职品阶比王仁直要高。他们看上王越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是严格按照习俗认知，王越实际上是庶出，楚家女可是嫡女。按照娶低嫁高的认知，王家可是占了便宜的。要是王越的亲事能够顺利解决，这对王超也是极有帮助的。所以，王仁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楚家，很快就遣人上门提亲。
今天相亲过程中发现的变故，经过弟弟的一番推测，楚天雄对这桩联姻有些犹豫了。如果王越父子出现矛盾，会不会影响到将来两家之间的关系，继而对水军的建设形成障碍。这样就违背了联姻的初衷，反为不美。
楚天熙对此不以为然，他反而觉得联姻是楚家提出的，如果出尔反尔影响更为恶劣。另外目前闽王明显极为看重王越，昨天王越还被提拔为汀州府的折冲都尉就是极好的证明。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有独自领兵作战的权利。同时折冲府可以自己制造购买兵器，这样的权利对于别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楚家掌管水军多年自然知道这里面包含了极大的好处。年纪轻轻就能独掌一方兵事权，王越的前途比他当漳州司马的兄长不知道好多少。
即便因为他们父子关系紧张暂时被王仁直刁难，但是联姻王越将来的利益会更直接更有效。
对于弟弟的见识楚天雄还是认同的，于是他也下定决心不再动摇。
(本章完)
第14章 十四亲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