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模到了下半晌,他们到达了伏龙山下,来到了游击队与中央军激战过的地方。现在,这座曾经充满了恐怖的山谷,已经寂静无声。小溪的水还在汩汩地流着,时断时续,时高时低。水田里泛着白光,水波不时被风掀起涟漪。战场已经过打扫,似乎这里并没有发生过残酷的战斗,没有出现过恐怖和死亡一样。可是梁红玉却清楚地看到,那水田的水是暗红色的,红土公路上有着一滩滩干涸的血迹;在空气的抖动下,微风不时送来一股血腥的气味。
他们默默地看着,都没有说话,只有战马不时打着响鼻。停了一会儿,他们勒马朝附近的村庄走去。
他们先到了离公路最近的一个叫苦竹的村子,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凄凉的景象。村子里墙倒房塌,火渐次熄了,却还冒出一股青烟;有些没有倒塌的屋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显然这是用机枪扫射后留下的痕迹。梁红玉在心里想到:“游击队武器低劣,他们舍得用这么多的子弹来对付这些图疙瘩?大猖狂了!她的美丽的脸庞上升起一团怒火。
这样又走了两三个村子,情形大同小异。当他们来到十里远近的一个小山村时,梁红玉脸上的那团火越升越高,简直要把头上的拿顶缨帽烧掉。她的胸脯急遽地起伏着,美丽的大眼睛登的溜圆,嘴里狠狠地吐出三个字:
“真狠毒!”
一幕幕的惨景在梁红玉的面前呈现出来:
村庄里,已成一片瓦砾,没有烧尽的屋架正冒着一团团浓烟。
街道上,到处是死猪和死羊的头。在一座石碾旁,倒毙着一头大黄牛,牛血淤成了一个大滩,上面站满了绿头苍蝇,在牛的四条大腿上,肉都被用刀剜去了。
在离村东头不远的一座塌了的楼门前,台阶上倒卧着一个白髪苍苍的老太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双手前伸着,好像是为了争夺一件甚哩东西,东西没有争夺下来,她就被枪弹击中额头,“扑嗵”一声倒下了,身子被重重地摔倒在台阶上,双手就那么伸着垂在台阶下,半边头颅浸在血泊里,白髪被染成黑紫了。
梁红玉紧闭住嘴唇。她的心中像江海里的老太太。有生以来,这是她头一次遇到的惨象啊!
不知什么时候,她离开了包一天,独自一人在村子里盘亘着。当她转到村西头的打谷场上,一幅更为触目惊心的惨景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类的精灵,却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没有悲哀,没有眼泪,没有诅咒。她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都是被刺刀捅死的,每个死者的身上都血肉模糊,有的刀口似乎还往外淌血。
梁红玉跳下拂云飞,向这些死难者走去。阳光斜照着,惨淡淡的。她觉着所有的死者都跳将起来,围绕着她,向她诉说。她简直不能压抑自己了,“咔嚓”抽出宝剑,咬牙切齿地说:
“梁红玉啊,梁红玉!你不能清灭共党游击队,有何面目见乡亲!”
她手擎宝剑,绕着死者走了一遭。她最后看清楚了,这些死者大多是老年人和小孩子。她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正待走开,忽见一个老人跌跌撞撞往这儿本来。她又站住了。
老人是青竹村人,也就是游击队长严铁英问路的那个叫郝义德的老人。他跑到这里来是因为听到这碧草岩响了很久的枪,他担心他出嫁到这儿的女儿的安危。女儿还没去找,老远就看到打谷场上的尸体。他简直懵了。他正要去尸体中寻找,猛看到眼前不远处正站着上午向他问路的好姑娘,霎时就像是遇到了救星,鼻子一酸,那老泪就一串串滚出眼眶,顺着多皱的脸颊流淌着。他拉住梁红玉说:
“好姑娘呵,你原来在这里哪!你救救我们吧,给我们报仇吧,这些该死的遭······”老头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猛听到当头一声炸雷响:
“哪来的这么个糟老头子?”
老人浑身一震,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哎哟,一个头戴大盖帽,身骑大黑马的国民党军官威风凛凛地站在面前。他吓得“轰”地一声,两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身子接着瘫在了地上。可他的心里却在说:妈呀,莫非碰着鬼呐!
那炸雷声还在响着:“混账,你也不看看站在面前的是谁?”这时从树林里走出两个村民打扮的人,将老人驾着就朝林子里走去。那里在挖
第九章 包一天设下的圈套[1/2页]